但凡有少爺在,玄光第一眼都是看不到主人的,大腦袋拱過來,和葉白汀親親貼貼,蹭來蹭去,像是撒嬌說幾天沒見著了,想不想我呀,又像在控訴,說主人最近天天在外頭浪,押著我也不著家,太討厭了,一定是不想讓我見少爺!
葉白汀不懂玄光在哼唧什麽,狐疑的看向仇疑青:“你虐待它了?”
仇疑青視線滑過玄光蹭在葉白汀肩頭,不願離開的大腦袋,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
玄光頭靠葉白汀更緊了,像在控訴——你看他!
葉白汀揉了揉玄光的耳朵,抱了抱它的大腦袋:“我那裡有好吃的糖,回去給你嘗嘗好不好?”
玄光也不懂少爺的話,但感覺得到少爺喜歡它,這就夠了!它耀武揚威的朝仇疑青打了個響鼻,哼,你不讓見又怎樣,少爺就是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
仇疑青閉了閉眼睛:“回去吧。”
“好。”葉白汀知案子在前,時間緊要,也不和玄光黏糊了,翻身上馬。
仇疑青扶了下他的腰,緊跟著跨上馬,玄光閃電一樣衝了出去,仇疑青隻得把小仵作摟的更緊。
回去的路有些長,風聲過耳,驕陽似火,迎著風的臉手倒沒什麽,二人相貼的地方就有些熱,葉白汀往前蹭了蹭,想要拉開些距離。
“別動。”
仇疑青把人撈回來,重新摁在懷裡:“會掉下去。”
葉白汀哼了聲:“可是好熱啊……”
沉默片刻,背後傳來仇疑青略低的聲音:“阿汀是怕熱,還是怕我?”
葉白汀:……
仇疑青:“明明晚上從未嫌棄過。”
你不讓我嫌棄,倒是規矩一點啊!你都快硬了!光天化日的不丟人麽!
葉白汀現在只希望玄光給力點,快一點,再快一點,馬上飛到北鎮撫司才好,他立刻回屋,讓這狗男人一個人丟人去!
偏生玄光有主意的很,馱著少爺,非常開心,這會兒不秀速度了,腳步噠噠噠,跑的一點都不快,看到別人家牆頭伸出來的花,也要去叼一嘴,扯一扯。
葉白汀嚴肅的提醒它:“你主人急著辦事呢,工作要認真,不可拖拉。”
玄光哼唧了一聲,腳步依舊不緊不慢,急什麽,姓仇的才不著急,他要真著急,哪裡是這個德性?咦?前面那朵小白花好好看,也不知道甜不甜,不行得嘗一口……
“別,路不對!再走進巷子了!”
可惜晚了,玄光已經折進小巷了。
葉白汀剛想說仇疑青你管一管你的馬,很快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東西。面前布幌迎風舒展,上面繡了個‘蘇’字,門口兩邊擺著大大的酒壇,一看就知道是做什麽的。
“這是……蘇記酒坊?”葉白汀左右看看,“蘇家人住在這裡?”
不用仇疑青回答,他已經看到了正從後院往前面走的人,是杜康。
這一家人已經回來了?
倒也是,他們在現場又是勘察又是新發現,時間還挺久,這三人已然歸家,時間上再正常不過。
因坐在馬上,有高度優勢,葉白汀看到前院有幾個人,應該是沽酒客人?左邊是一個高壯漢子,穿著短打布衣,袖子挽到胳膊上,看一眼就知道家裡條件不怎麽好;右邊是一位夫人,年歲略長,衣著端華,滿頭珠翠,身後跟著丫鬟婆子,一看就很貴氣,但雙方保持距離的同時,好像並沒有互相嫌棄,都微笑著,似乎還很有話聊?
葉白汀聽不清這二人在說什麽,但二人旁邊桌上都放著酒,應該聊的是這個?看他們對前廳並不陌生的樣子,好像不是第一次來?
門簾挑開,是蘇酒酒過來了,二人便也笑著站起來,互相道好。
葉白汀仔細看了看蘇酒酒,她唇色仍然有些淡,額角有薄汗,身體明顯還是不舒服,她跟客人說了什麽,他沒聽清,但跟著挑門簾進前廳的蘇屠嗓門很大,他聽到了。
“叫你去後頭休息,沒聽到麽!是不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連爹的話都不聽了!”
蘇酒酒微蹙眉,淺聲和蘇屠解釋了什麽,蘇屠仍然固執,要把女兒帶回去,幸而杜康過來了,手裡端著碗藥:“師父莫急,我把師姐的藥送過來了,就讓她在這裡喝了,您親自盯著,也放心不是?客人們的要求,我幫師姐記錄,定累不著她,咱們不吵嘴,快快的把活兒幹了,就讓師姐去休息,好不好?”
蘇酒酒看著那碗藥,滿臉都是拒絕,但她突然深吸口氣,端起藥來一口飲盡。
蘇屠很驚訝,好像很難見到女兒這麽乖,看了杜康一眼,便也沒攔了,就坐在椅子上,親自盯著他們和客人說話,督促效率。
兩位客人都很客氣,似乎對這家人很熟悉,並未對蘇屠態度反感,貴婦人關心了幾句蘇酒酒的身體,就迅速說了自己的定酒要求:“我這回的酒呢,是要送給女兒的……”
漢子等貴婦人說完,也說了自己要求,二人都很乾脆,沒有故意挑剔或拖時間。
……
玄光終於啃夠了小白花,溜溜噠噠的從巷子裡出來,轉回大道,這回沒有再玩了,一路往北鎮撫司跑去。
葉白汀聞到了風中的味道。
是酒香。在蘇記酒坊院外時,濃香馥鬱,路過就能聞到,走得遠了,按理應該再聞不見,可不知為何,那股酒香似始終縈繞在身邊,揮之不去,它變得淡了,變得柔了,給人印象卻更深刻了,讓你能想到很多東西,比如秋天的月,冬天的雪,春天的湖,夏天的風,以及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