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鳴頓了下:“箱子?”
葉白汀但笑不語。
賀一鳴就又知道了,撒謊大抵沒用,錦衣衛一定查到了點什麽,有證據,才敢這麽說,他眸底微轉,平靜道:“哦,你說那個扁長的小箱子啊,有人存在酒樓,點名要給我的。”
“誰?”
“不知道。”
“不知道,就敢隨便拿?”
“就是因為不知道,才要認真確認,”賀一鳴微笑,“我自己也覺得很蹊蹺,為免不明不白入了別人的套,當然要親自看一看。”
“看出來了?”
“沒有,”賀一鳴搖頭,“別人莫名其妙的給我寫紙條,說有東西送給我,鬧得神神秘秘,我看了發現是珠寶財物,實屬敏感之物,寫紙條的人也再也沒出現,我感覺不對勁,立刻上交到官署上峰,掛了‘失物招領’,錦衣衛若不信,可去刑部問我們尚書大人,這箱東西至今仍在他那裡。”
葉白汀:“所以於你來說,一切只是巧合,你只是去處理一樁可能的意外情況,湊巧碰到了黃康的死?”
賀一鳴:“是。”
“那你為何入了耿大人的聚宴?他們這個局又是親戚又是屬下,同你好像沒什麽乾系。”
“你方才不是說了,湊巧啊,”賀一鳴勾唇,“我那日去處理箱子的事,湊巧碰上了黃康的死,也湊巧撞上了耿大人的酒局,他們熱情邀約,我直言拒絕,豈不是不給面子?”
……裡裡外外,你都有話說。
申薑感覺這茬子有點硬,今天搞口供真的有點難。
葉白汀卻不慌不忙,將視線轉向房間內其他人:“賀大人帶的這個箱子,你們可知曉?”
耿元忠為首,所有人一致搖頭。
對此,賀一鳴也有自己的解釋:“我是離開酒樓時才拿的箱子,進房間時又沒有,他們當然看不到。”
“那在這之前,箱子放在何處?”
“一個空包廂。”賀一鳴解釋得頭頭是道,井井有條,“我既懷疑這箱子來路不正,進了酒樓總要四處看一眼,沒察覺到異常,先碰到了耿大人的場子……應酬完,心也定了,才去拿了箱子。”
葉白汀卻沒理會他的話了:“酒宴之間,你們都曾出去過?”
眾人互相看了眼:“是。”
“在此期間,你們可有發現任何異樣?”
“並元。”
“席間海棠糕,是章佑點的,在他出去的前後,都有誰?”
胡安居舉了手:“下官離席時,房間裡所有人都在,回來時,隻章佑不在,他應該是在我離開後出去的。”
葉白汀:“你們中間可曾見過?”
胡安居“並無。”
葉白汀:“之後呢?”
“我,”賀一鳴道,“胡安居和章佑出去後,我也離席解,但我速度快,比他們回來的都早。”
葉白汀看著他:“那你和章佑,可曾見過?”
這個點很好查,那日酒樓繁忙,也沒什麽放榜的事吸引視線,保不齊有幾個目擊證人,賀一鳴並不準備撒謊:“見過,他攔了我,我們之間素來不和——大家都知道。”
“攔下你,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繼續那些色厲內荏的狠話。”
“章佑回來之後,就點了這道海棠紅,可與你有關?”
“難道不是因為耿大人愛吃,他做為晚輩親戚表孝心?”
“你們之間的談話,並未提及此物?”
“我又不知耿大人喜好,如何提醒?”
“你撒謊,”葉白汀指尖點在桌上,翻開的卷宗,“去年九月初六,你和耿元忠在‘梨落園’吃飯時,你點過這道點心,你知道耿大人喜好。”
賀一鳴:……
“知道,就不能忘了?你也說是去年九月了,我忘性大,不可以?”
葉白汀:“好,那我們來說說鬱聞章——於聯海言,你和鬱聞章的結識,非常主動。”
賀一鳴順勢就看了於聯海一眼。
於聯海瞬間往後縮了,縮不敢抬頭。
賀一鳴嗤了一聲:“是,我的確很欣賞鬱聞章,我也是大考出身,現在官場,偶爾寂寞,無人理解之時,也曾懷念當初陽春白雪,高山流水,見到才華出眾之人,心向往之,想要結識,不是很正常?”
“你和他在去年大考之前認識,起初熱情似火,之後疏離淡漠,今年恩科,再次熱情起來,重新與他交往,可他未來的及進考場,人就死了——”
葉白汀話語微慢,帶著一種特殊的節奏:“他的友人覺得太過湊巧,事必有蹊蹺,今日堂前,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賀一鳴:“人潮起伏,緣來緣散而已,沒什麽好解釋的。”
“聽不懂人話麽!”申薑繃不住了,“讓你說說你們中間結識,又斷交的過程,少扯其它!”
賀一鳴眸底隱有怒色,但很快就收斂了:“初時陷於才華,我的確覺得鬱聞章此人不錯,但他過於清高,拋不開寒門小戶所謂的‘骨氣’,我結識時,尚未帶低就之心,不覺得是折節下交,他卻總是因身份不同,感覺不自在,既然沒辦法舒服的相處,便也沒必要再交往下去,遂之後來往少了。至於今年……有機會再遇,我同他總算是認識過,總不能見了面裝冷臉吧?打個招呼還是要的。”
葉白汀:“所以只是打招呼,你並未熱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