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汀嗤了一聲:“你覺得你現在說這話,會有人信?去年把我父親送上刑場,把我推進詔獄的時候,你可沒這麽好心。”
“就知道騙不過你,”賀一鳴頓了頓,淺淺歎了口氣,“不過我這話是真的,這個案子別碰,查了,對你也沒好處。”
葉白汀看著他:“是對你沒好處吧?你這麽著急過來,從我這裡套不到消息,便改成威脅誘勸,怎麽,這個案子告破,對你影響很大?”
賀一鳴面沉如水,沒有說話。
葉白汀緊緊盯著他,不避不退:“科舉大考是不是有問題?你參與了?參與了多少?對內情知道多少?這些人的死——”
“你別給臉不要臉!”賀一鳴被激的不輕,不但截住葉白汀的話,還上了手,揪住了葉白汀襟口。
錦衣衛們見事不對,當即就想衝上前,葉白汀抬手阻了,輕輕衝他們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從小到大,我自認我爹待你不錯,一直精心教養,從未欺侮苛待,你如此回報,到底是為什麽?”葉白汀看著賀一鳴的眼睛,“你覺得在家裡,地位比不上我,不如我受寵,可說句實在話,這難道不是應該的?我是我爹親生的,你只是養子,他更寵我一些,也沒有忽略了你,你為何心中有這麽多怨氣?父親……一生光明磊落,最終死於他人陷害,發亂衣髒,被推上刑台,你心中,就沒有一絲愧疚麽!”
“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賀一鳴眼底漫開無限陰鷙,“他才不是真心待我,他只是——”
對著葉白汀過於清澈明亮的眼神,賀一鳴突然頓住,冷笑出聲:“別以為你長大了,就反抗得了我,你父母是死了,不用再牽掛,你姐姐呢?我可是知道葉白芍來京城了,哦,還有你那個馬幫姐夫,你知不知道,乾這一行的,手上都會沾血?他殺過人,也有仇人,你覺得,沒人能治的了他?”
葉白汀眼睛眯起:“你敢!”
賀一鳴就笑了,笑得十分愉悅:“你若再惹我,記得保護好他們,別像上回一樣,讓我手不沾血的殺了人,還能把你關進牢裡。”
“咻——”
二人對峙的時候,突然斜裡飛過來一顆小石子,打中了賀一鳴的手,手背吃痛,他立刻放開了葉白汀,可下一瞬,仍然有小石子飛過來,咻一聲,打中了另一隻手手背,同樣的位置。
賀一鳴今天已經被勾起了很多火,當下就沒穩住,朝一旁輪值錦衣衛喝道:“北鎮撫司什麽規矩,竟敢暗謀朝廷命官,都不要命了麽!本官這便上折,參你們——”
話還沒說完,‘咻咻咻咻咻’,接連不斷的小石子飛過來,砸在他的腳,他的腰,他的膝蓋,隨著石子飛來的方向,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嘰嘰喳喳的喊著:“你們在玩什麽,我也要玩!”
“是要切磋麽我也要!”
“這位叔叔看我!”
“我的小石子準不準,有不有趣!”
賀一鳴沒反應過來,也根本沒認出這兩個孩子是誰。
雙胞胎見他看過來,收起小彈弓,不用了,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兩條小麻繩,細細的,長長的,二人一拋一接,相當有默契的拉出一個空間,衝著賀一鳴過去,把人套住,這邊一拉,那邊一扯,這邊一拽,那邊一跑……
賀一鳴就像被網在蜘蛛網裡的撲棱蛾子,別說飛了,想動都動不了!
他轉的頭暈眼花,還沒來得及說話,雙胞胎自己在那邊吵起來了。
“你好笨,他都沒卡在正中間!”
“明明是偏到你那邊了,是你力氣太大,看我拽一下——”
“啊啊啊又偏了,看我力挽狂瀾——”
“你好笨!力氣又大了!都到不了中間怎麽玩遊戲,你讓他過來點——”
“過來我這邊點——”
“我這邊——”
兩個人一邊吵架一邊跑,還一邊能把繩子拽來拽去,賀一鳴不會武功,很快摔了幾跤,氣的張嘴罵人:“哪來的小畜——”
葉白汀不可能看著別人欺負雙胞胎,手腕用力一晃,鈴鐺聲有節奏的響起,不但遮住了賀一鳴的髒話,還放出了另外一種信號——玄風一定能聽懂的信號。
“汪——嗚汪!汪汪!”
狗將軍今天沒任務,聽到鈴鐺聲就跑過來了,它記性還非常好,很快聞出了賀一鳴身上的味道,當下就呸了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臭死了,這是欺負過少爺的人!
狗將軍立功無數,在北鎮撫司是誰也管不了的存在,任性的很,它不喜歡賀一鳴,又沒有人下指令,就不覺得這是什麽危險,當即衝著賀一鳴叫了幾聲,還追著他不讓他跑開繩子范圍。
雙胞胎一看到狗子,更興奮了:“哇小狗!”
“它想和我們玩!”
“我們一起!”
“來狗狗,跳!”
倆小孩帶一個狗,也不知是更默契了,還是更不默契了,繼續一邊跑一邊吵:“唉呀狗狗擋著叔叔了,看我力挽狂瀾!”
“呀你勁又使大了,看我橫掃千軍!”
“看我摧枯拉朽!”
“看我落花流水!”
狗將軍是只有素質的狗,不會隨便咬人,但它會趕人,會咬袖子,賀一鳴不僅僅是摔跤的問題了,他站都站不住,手腳並用,連滾帶爬,氣喘籲籲,累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