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薑指著那道阻隔視線的屏風,問小廝:“你今晨就是聽到人在那邊應的聲?”
小廝苦哈哈的點了點頭:“是……”
“先去外面候著,有事再問你。”
死者房間的信息很重要,不能破壞,申薑把小廝打發下去,讓下頭看著,小心謹慎的,親自往裡面轉了一圈,處處正常,連被子都疊的整整齊齊的。
可這就是問題。
“被子疊的這麽整齊,難道他昨晚根本沒睡覺?”
僅這一點,也說明不了什麽,申薑繼續找,卻發現臥室裡只有自己,指揮使和少爺根本就沒進來!
他刷刷刷把看到的點記下來,走出臥房:“你們在水盆邊……幹什麽?”
葉白汀招手叫他過去:“你看這個水盆,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申薑觀察:“……有水。”
“其它的呢?”
“水有點多?”
“沒錯,就是有點多。”葉白汀抬眉,“你在做什麽的時候,會用這麽多水?”
申薑想了想,洗衣服不可能,徐開雖是下人,伺候侯府主子,可沒主子的時候,他就是上司,是有人伺候他的,洗衣服這種事自己不可能乾,那是洗腳?也不對,誰家洗腳的時候,水盆架在架子上,是不是有病?
洗臉洗手,這水量可有點多了……
他看了半天,還真是想不出來,什麽情況下才能用到這麽多水。
葉白汀提示:“你看看水盆架。”
這個水盆架和房間氣質很貼合,要的不是華貴大氣,而是經久耐用,木板非常厚,拚接完美,抵在牆角的位置,他剛剛試了試,以他這樣的身板力氣,除非用力往外拽,其它角度都很難晃動。
申薑仔細觀察架子,慢慢的,還真發現了點東西:“好像有水濺出來的痕跡?”
木頭架子上架著水盆,偶爾會有水濺出來的痕跡,應該很正常?
仇疑青:“濺痕似潑,不正常。”
太過激烈了。
申薑看著這個水盆,摸下巴思考,管家用的水盆,肯定是不小的,不像女人用的洗臉盆那麽秀氣,很深,能裝很多水,硬要形容,申薑見過外頭喂豬的圓形食槽,就是這麽大。
若是個人偏好,就是喜歡用一大盆水洗臉,也沒問題,但不可能水濺出去那麽多,跟潑似的,別處又不都是他的臉。
腦子裡過著所有可能性,申薑突然拳砸掌心:“難道徐開不是在水塘裡溺死的,是在這裡!”
葉白汀一臉‘孺子可教’:“我剛剛和指揮使仔細看過,地上沒有水痕,如果是昨晚有人行凶,從水盆裡撲出來的濕痕這時肯定幹了,看不到正常,水盆架的木質材質卻很特殊,新痕還是乾透,時間上會有偏差。”
申薑快速觀察水盆位置,環境,認真思索,這種死法聽起來匪夷所思,但並非沒有可能。
“死者如果死在這裡,是怎麽到水塘邊的?別人為什麽要多此一舉,頂著被發現的風險,扛著屍體招搖過市?”
“暗道。”仇疑青道,“夜過亥時,就算不用暗道,風險也並不很大。”
“知道申百戶要來,提前安排好,寫了信,把所有疑點指向應玉同,叫小廝到點來取……”
葉白汀的問題是:“他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如果對這樣的結局有所預見,那他死前除了寫信,就沒有最想見的人?心中牽掛的那個人呢,會不會想再看一眼?
第164章 顱骨複原結果
徐開的感情狀態到底如何,對應白素只是想佔個便宜,還是走了心,動了念?
葉白汀轉頭問申薑:“徐開怎樣定性和應白素的關系,近兩年可有來往,查到點什麽沒有?”
“就是想先多查點東西出來,才好和他對質,誰知別人這麽著急……”申薑低頭,嘩啦啦的翻小本子,“我這裡暫時隻查到一點,他喜歡收集蜜蠟珠子。”
蜜蠟珠子?
仇疑青:“他可在人前戴過?”
申薑:“並無。”
“他可信佛?”
“並不。”
仇疑青問完,葉白汀也懂了,蜜蠟珠子,用途最廣泛之一就是手鏈,什麽人會喜歡這種顏色,這種質地的手鏈,為什麽會有這種習慣?
他幾乎瞬間想到了一樣類似的東西——佛珠。
佛珠種類不同,大小不同,有脖子上戴的,手上戴的,有隻繞一圈的,有繞好幾圈的,質地也不盡相同,有檀木的,有沉香木的,有綠松石的,也有蜜蠟的,禮佛之人,身上手上必會有這些東西。
徐開只是喜歡收藏,從不在人前佩戴,也不信佛,那這東西是給誰的,還用說?
“看來我們得去見一見這位嫡小姐了。”葉白汀看向仇疑青。
仇疑青頜首:“走。”
申薑想了想,沒跟:“那我在這裡勘察現場,有什麽線索,咱們稍後對!”
很快,葉白汀和仇疑青到了應白素的院子,前方早已通報,見人過來,就打了簾子:“指揮使請——”
這是葉白汀第一次見到應白素。
之前因木菊花過敏,應白素小病了一場,今日看起來精神不錯,素釵青裙,眉目淡雅,手腕上纏著一串檀香木的小佛珠,看起來心如止水,沒什麽欲求的樣子,好像整個人都很超脫。
徐開死了,外面那麽大動靜,葉白汀不信她沒聽到,可她就是什麽表情都沒有,不傷心,不難過,這個男人死了,和冬日裡沒扛過雪寒的家雀沒什麽區別,是個人命數,沒什麽好在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