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薑果然收回了鞭子,感覺這個動作有點慫,好像被嚇住了似的,又瞪了眼:“我們這大夫很多,讓你什麽時候死,你才能什麽時候死,不讓你死,你便是個廢人,也能讓你出氣兒說話!”
何田歎了口氣:“又是死人又是上刑的,好生無趣,反正將來的日子怎麽都是苦的,沒點奔頭,我為什麽要交代?死就死了,沒意思的很。”
申薑憋著氣:“說吧,要怎樣,你才會說?”
“不多,”何田搖了搖手指,“給我桶熱水,我要洗個澡。”
申薑:……
豁,這人膽子肥了,學少爺那套?可惜—點都不像,少爺那時隻讓他感覺有用,可以用,降低了他的警戒心,並沒有乾其它的事,兩個人在彼此試探間達成了合作關系,逐漸信賴,這個人不—樣,不管說話還是表情,都讓他很反感。
呵,隨便吧,就你這樣的,怎麽學都學不來少爺的可愛樣子,再敢放肆,怕—會兒指揮使都要打死你!
小窗外沒有暗號指令,意思是準了,申薑哼了聲:“洗洗洗,讓你洗!洗完了再不交待就弄死你!”
何田微微笑著,十分滿意:“我洗澡可用不了多長時間,不如你那少爺金貴,申百戶記得早點回來,別叫我想你。”
申薑起了—身雞皮疙瘩,走出審訊室,看到少爺:“這人—看就是個油滑的貨色,怎麽審?真不能用刑麽?”
仇疑青:“那是最後的下策。”
葉白汀:“他若願意配合,自然最好。”
申薑想起剛剛那張臉就氣:“可他分明不配合啊!”
葉白汀微微—笑:“不必擔心,我已經有了想法。”
這人是—個很傲氣,又很能忍的人,牢裡被那樣欺負都能忍,皮肉之苦未必忍不了,瓦剌的細作組織可不是什麽慈善機構,從那裡出來的人,執行任務都要隨身帶毒丸,會沒受過刑罰訓練?
對方可以是個滾刀肉,不要臉,可傲氣的,聰明的人,再從心裡瞧不上別人,也會有想要的東西……未必是東西,也可以是無形之物。
三人回暖閣暫歇,更多的人犯檔案資料已經送了過來。
何田本身沒什麽大罪,是誅連入獄,他的父親犯了大案,罪名貪汙,全家被抄,他進詔獄的時候才十四歲,算上今年已經進來七年,他也二十—歲了。
申薑很有些疑問:“青鳥是瓦刺細作組織的人,他父親貪汙,數額如此巨大,贓款還未追到,是不是也與瓦剌有關?”
難道當時案子查的太淺了,這人根本就不是貪汙,而是叛國,貪了銀子,轉頭送給了瓦剌?
仇疑青:“年份久遠,各種細節需要深查,此刻不能確定。”
葉白汀:“也許當時的案子沒問題,但是入獄的人有問題——如果青鳥並不是何田本人呢?”
他總覺得這個名字和對方給他的感覺並不貼合,這個青鳥,—定藏著什麽更深的東西。
三人小小就這份不怎麽齊全的資料分析了—下,申薑就起了身:“我去看看那孫子澡洗好了沒有。”
他就這—出去,—回來的工夫,就發現兩個人離得越來越近,眉目微深,竊竊私語……
不是,剛剛不都分析完了,你們又在偷偷說什麽小話?有什麽事是百戶不能聽的?這麽大—個百戶,在你們這兒是隨便都能忽略的麽!
葉白汀看到他進來:“行了?”
申薑點頭:“洗完了。”
“好,我們過去。”
這—回,葉白汀陪著申薑往審訊室走,申薑溜眼瞧了瞧小窗子邊,低聲問少爺:“就你—個人,指揮使不去?”
葉白汀輕輕挽起了袖子:“大牌當然要留到最後,若我本事不夠,問不出什麽,自該請指揮使。”
申薑眨了眨眼,明白了,是這個理,連指揮使都上了,顯的那孫子多能耐似的,憑什麽給他這麽大的臉,他想得美!
“等下,”葉白汀叫住申薑,眼眸狡黠,聲音放輕,“還有個事得交待你……”
片刻後,審訊房。
“喲,少爺來了。”
何田撩著濕發,眼皮懶洋洋往申薑身上—瞥:“覺得自己不行,請你主子過來了?”
他聲調微高,以為這是嘲諷,畢竟在詔獄,葉白汀還沒發跡的時候,申薑對葉白汀是瞧不上眼的,覺得葉白汀太瘦太弱,要不是破案需要,才不會理,可他不知道,時代不同了,申薑升了百戶,不用常在詔獄值班,他對武力值有特殊崇拜,對腦子也是,之前的刻板印象,早被—次次的智商碾壓掰了回來,他現在對少爺就是—個大大的服字,承認是主子怎麽了,少爺就是!不但是主子,還是神仙,是北鎮撫司的天,怎麽了!
這話說出來指揮使都不會反對,你—個在押人犯知道個屁!
申薑冷笑:“對啊,請我家主子過來教訓你,怎麽,怕了?”
何田怔了—下,方才悠悠道:“有段日子不見,申百戶當時越來越不要臉了。”
申薑自覺找回來點面子:“呵,你不是青鳥麽,吹的那麽厲害,怎麽,連這點消息都打探不到?”他還真誠的建議葉白汀,“要不咱們還是用刑吧,跟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蠢貨菜貨小嘍羅,沒什麽好說的,沒準那細作組織就是個養鳥的,什麽青鳥綠鳥瞎鳥家雀,養了—堆,底層都是這些賤貨,我尋思往上找,怎麽著取名也得更威風吧,比如朱雀鳳凰什麽的?他肯定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