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為什麽事著急上火?擔心什麽?
她這個年紀,三觀體系,人格構建完成,又生活富足,正是最自如的時候,遇到什麽問題,值得這般注意?
丈夫外遇?
葉白汀剛想到這個,就搖了頭,這樣的事,在封建男權社會,好像並不是個問題,因為階級思想,因為社會規訓,妻子不是不在意,是不能在意,她們在還是姑娘的時候,就知道將來的丈夫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價值體系裡就不應該為這樣的事太煩惱,只要正妻位置穩當,都有處理辦法,家裡多個女人,甚至多個孩子的事。
那是孩子?
葉白汀仍然搖頭,李氏子宮發育不全,申薑送回來的消息裡也有反饋,她的貼身媽媽表示,她基本沒來過月經,不能生育這件事,她在沒嫁人的時候就知道了,當初肯定有痛苦,有掙扎,但這麽多年過來,她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與這件事和平相處,不可能突然為這個想不開。
養子?
葉白汀想到李氏死亡現場的呂興明,雖有信息線索已經證實,他說起來是侄子,其實是過繼來的兒子,一直住在一起,稱叔叔嬸嬸,聽起來並不親密,呂興明心裡怎麽想,他不知道,但李氏允了這個叫法,也沒介意,還日常保證他的花銷,要什麽給什麽,圖的……應該不是特別和諧的親子關系,而是香火有繼就好。
那是什麽呢……葉白汀突然想起之前某個信息點,難道是被偷的東西,琉璃盞?
琉璃……又是琉璃。
正想著,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了悠長的口哨聲,這個口哨聲他認識,是仇疑青呼喚玄光的口令,順著窗子往外一看,果然看到了仇疑青的背影,修長,高大,陽光下偉岸昂藏。
不知是看見了他,還是本來就要過來,仇疑青轉了身,朝這邊走過來,也沒進門,拉開窗槅,手肘撐在窗欞上,隔著窗戶和他說話
“申薑排查出一條重要線索,京郊有個琉璃作坊很可疑——”
“他呢?”
“他現在有別的任務待查,走不開。”
“所以……”葉白汀眨眨眼,好像懂了。
仇疑青一臉嚴肅:“你可要隨我同去看看?”
“嗒嗒——嗒嗒——嗒嗒——”
葉白汀見玄光跑了出來,眉梢挑起:“與指揮使同騎?”
仇疑青也挑了眉:“害怕?”
葉白汀垂了眸,以為這點小把戲,就算激將法了?
“嗯,有點,”他十分誠懇,“畢竟有些人佔便宜,總是潤物細無聲,讓人不好言說。”
仇疑青:……
害羞也罷,耍機靈也罷,只要小仵作有反應,他總能有話回應,可對方這麽誠實,順便控訴了一把他‘暗搓搓耍流氓’的事實,他就不好直接不要臉了。
葉白汀終於噎了對方一把,心中十分暢快,跳下了暖炕,見身上衣服還行,挺合適,也沒換,直接打開門,走了出來。
玄光一看到他就親熱的不行,湊過來又是蹭又是頂的,咬著他的袖子,就往自己身邊拉。
葉白汀揉了揉馬脖子,心裡忽的蹦出個想法,一邊揉,一邊說:“你是不是想載我?想載我的話,就只能我一個人,不帶你主人哦。”
玄光又聽不懂人話,才不管什麽主人不主人呢,只要把少爺哄過來,它就開心!
黑馬的肢體動作不要太明顯,葉白汀轉身朝仇疑青拱了拱手,笑眯眯:“承讓了。”
接著握住馬鞍,往上一翻,坐穩,不等仇疑青反應,雙腿輕輕一夾,玄風瞬間跑了出去。
仇疑青:……
人不要他,馬也不要他,堂堂指揮使又能怎麽辦呢?
只能重新找了匹別的馬騎上,追了過去。
玄光是匹狂野的馬,可以跑得飛快,可以玩各種花活,平日裡載著主人,根本不管不顧,心情好就衝起來,心情不好不但得衝起來,還得急轉急停,尥個小蹶子,一個字總結,就是浪!主人受不受影響,死不死,關它無辜可愛漂亮的小馬什麽事?明明他技術不行!
載著少爺就不一樣了,它變得特別乖順,特別貼心,感覺少爺沒坐好,就輕輕晃一晃身體,讓他感覺到細微的晃動,督促他坐好,感覺少爺準備好了,它就興奮的往前衝一會,帶少爺一起享受馳騁的快感,感覺少爺累了,就溜溜噠噠的慢下來,讓少爺休息一會兒。
仇疑青:……
這還是他的馬麽?怎麽有點不認識了!
葉白汀還坐在馬上十分興奮:“仇疑青!你的馬好好!好懂事!騎它跑一點都不累!怪不得你平時都叫它,從來不要別的馬!”
玄光高高揚起脖子,像是能聽懂這話似的,眼睛裡全是炫耀和驕傲,同時大大朝仇疑青噴了個響鼻,好像在提醒警告——你敢說句不好聽的試試!
仇疑青:……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之前跑了一陣,現在是道路緩坡,轉彎很多的地方,也適合溜溜達達的走。
葉白汀看著路:“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不是有點偏僻?”
仇疑青:“小作坊,產出的東西有一定危險性,製作過程也有安全隱患,大多不敢建在京城內,想建,也不會被批。”
道理葉白汀都懂,偏僻什麽的,有仇疑青在側,也不怕出什麽意外,他心情還是很放松的,郊外沒有那麽多房屋遮擋,視野開闊,遠處地上已經有了蒙蒙綠意,有不知名的小花悄悄頂了蕾,頂著微寒的春風,搖搖顫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