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死者屍身已經炸成這個樣子了,本就不完整,再加指揮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家屬答應了?”
“是。”商陸已經把裝著刀具的仵作箱拿了過來,雙眼放光,“先生請!”
如此,葉白汀便也不客氣了。
他戴上手套:“我們先看看喉嚨……”
死者喉部血肉模糊,肉眼幾乎難以辨認,葉白汀拿著鑷子翻過一片皮膚,讓商陸取來水,衝了衝,才道:“氣管傷的太重,幾乎是瞬間橫切,造成這樣的傷口,死者在那個瞬間是喊不出聲的,死因應該是窒息。”
可想要造成這種傷口,也是很有難度的,沒有刀刃的鋒利,一般完不成,死者喉部灼傷痕跡雖然很嚴重,仔細甄別,仍然能看出鋒利的劃線,傷口有血色,微腫,明顯是生前所為。
一定還有東西!
葉白汀又找了找,鑷子夾出來一根長不到一寸,寬不過兩分,透明度不太高的,極鋒利的,玻璃碎片。
商陸頭皮發麻:“這是……琉璃?”
葉白汀看著這片略粗糙的玻璃片,也有些意外:“這裡有這東西?”
“這東西雖然比紙防風,但是太脆,稍不注意就會摔碎傷著人,一般人不會用,”商陸道,“有錢人家會有目的性的選用,冬日裡,總比窗戶紙好。”
“原來如此……”
葉白汀將玻璃碎片放在證物盤裡,繼續尋找,很快在死者身體裡發現了更多的玻璃碎片,只是沒這麽大,要更碎,更細小,還有更小的渣,鑷子夾都夾不住。
看來這個小圓球……很有些東西啊。
葉白汀一邊思考,一邊繼續進行驗屍工作:“……內髒表現正常,無可疑出血,爆炸隻引起了廣泛性體表燒傷,並沒有產生衝擊波,但是子宮——死者不能生育。”
驗到這裡,葉白汀頓了頓,仔細回想現場屍體的姿勢。
他當時之所以觀察四周,注意到了距離最近的玉器店鋪,是因為以死者的倒地姿勢,生前最後一刻的路線軌跡方向,很有可能是衝著這裡去的,但富力行說的很清楚,那家玉器店,風格定位非常清晰,賣的都是年輕男子的飾物,富力行還道奇怪,沒聽說過死者有這個年紀的孩子,若有,她丈夫不可能不帶出來交際……所以現在問題,不是死者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她根本就沒孩子。
那她想去那間鋪子,是為什麽?
她丈夫也用不上啊。
幾乎瞬間,他就想到了死者的侄子,那個現場發現,同時又和穆郡王府有關,穆安的朋友,叫呂興明,是麽?
“我來了!”
申薑就是這個時候趕到的,見葉白汀手裡拿著驗屍工具:“驗好了?”
“差不多,”葉白汀見商陸在一邊奮筆疾書,屍檢格目都寫的差不多了,道,“死因是窒息,□□掉在死者身上的一瞬間,喉部受到強烈衝擊,氣管斷裂,灼燒嚴重,無法呼吸,無法呼救……有關死者簡單的人物關系,你可有所得?”
“有!”
申薑立刻翻開了隨身小本本:“她有個侄子叫呂興明,少爺應該知道?但那根本不是侄子,是過繼過來的兒子!人一歲上就抱回了自己家來養,族譜上也改了,可是不知為什麽,在人十三歲上,送回原父母處養了一年,再回來就改了口,不再叫父親母親,而是改成叔叔嬸嬸,族譜依然照舊沒變,住也仍然住在一起……呂興明除了十三歲那一年,都跟她們在一起。”
葉白汀仍然在琢磨玉器店,年輕男子……呂興明不就很合適?
申薑繼續:“呂家情況,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肯定不如穆郡王能乾,任上也沒有那麽多功績,卻也不差,呂益升極擅經營,家財不少,夫妻倆不算會養孩子,表達關愛的方式就一種,花錢,什麽都給買,幾乎是要什麽給什麽,直接把孩子養成了一個紈絝,才學不佳,本事不顯,享受玩樂倒是處處擅長……”
葉白汀想了想之前見到呂興明的畫面,因今日是去參加喪儀,他的穿著倒是一點都不花哨,挑不出毛病,見到死者,大約受到的驚嚇太大,一時沒回過神,也看不出半點紈絝的樣子,只是震驚,沒有落淚,這親子關系……或許沒那麽好。
想到便問,葉白汀道:“夫妻倆和孩子的關系如何?”
“應該不錯?畢竟孩子要什麽,大人給什麽,最近還在給他相看姑娘……”申薑翻著小本本,“沒什麽可疑之處。”
“死者白發很多……”
葉白汀思考:“一般這個年紀,不應該有這麽多,除非是特殊病變,或者是家中遺傳,這一點,你可有信息?”
申薑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倒沒有,不過我過去走訪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死者兄長,已經不惑之年,卻一根白發都沒有,顯然不是遺傳,問詢家中下人時,也沒有誰提起,死者有生什麽病。”
那她在為什麽發愁?
申薑也納了悶了。
葉白汀:“呂家最近可有什麽事發生?”
申薑:“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好像……丟了一尊琉璃盞?”
琉璃盞?又是琉璃,玻璃?
葉白汀動作一頓:“你說什麽?”
“琉璃盞啊,”申薑比劃著,“聽說是個寶貝,特別通透好看,像藍色火焰,非常純淨,市面上絕對沒有,是已逝大師之作,天底下沒有第二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