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案情重要,錦衣衛上下奔走操勞,多為不易,可孩子們也很重要,希望指揮使能體諒,成全孩子們的孝心。”
葉白汀和仇疑青對視了一眼。
眼下這場面……再明白不過。魯王府現在沒有主子,世子那一雙兒女獨大,照詹事何方寧的說法,朱珀才八歲,心智尚未成熟,且葉白汀在離開王府時見過一眼,小男孩對姐姐很依戀,很信任,他的姐姐朱玥,照何方寧說法,和世子妃的妹妹感情親厚,常有來往……
這位盛瓏姑娘看似姓盛,還沒嫁進門,實則在王府裡話語權很大,這個‘不想解剖檢驗’的決定,到底是誰做的,就很有水分了。
孝心什麽的,他有點不信,朱玥已經十五歲,在這時代已經是個成熟的大姑娘,母親的遭遇,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一點都不恨世子麽?如果不知道,不恨,為什麽和世子關系並不親近?王府詹事何方寧提起過主子的親子關系,說是世子和兒女並不親近,兒女也很少主動去找他。
解剖不解剖,珠玥可能有不同態度,可‘孝心’二字,著實不夠解釋。
仇疑青走進正廳,上坐端茶,飲了一口,順手指了指下首:“有勞盛姑娘走這一趟,坐。”
葉白汀心下明白,這是要順便問個話了。
盛瓏似也明白,緩緩走過來,斂裙而坐。
仇疑青放下茶盞:“聽聞盛家正在同魯王世子議親,想就是盛姑娘了,姑娘可心儀世子?”
盛瓏垂眸:“談不上心儀不心儀,我隻心疼姐姐的兩個孩子,總要有人看顧。”
仇疑青看著她:“本使聽聞,世子長女朱玥,翻年十六歲,可以議親了。”
盛瓏點個點頭,表情未變:“正是因為要議親,才更需要有長輩幫忙,女孩子的婚事,馬虎不得。”
小小話術,怎麽可能難得倒仇疑青:“所以你對世子並不放心,自也談不上心儀了。”
盛瓏這才發現,此前的問題是個坑,不管怎麽回答,都會被人試探,乾脆大大方方笑了一下:“盛家與魯王府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本人很滿意,我亦不想推,便能繼續往下走。”
仇疑青:“你對朱玥很好?”
“是姐姐人好,教出來的孩子也好,”盛瓏淺聲道,“我同玥姐兒差不了幾歲,看起來是長輩晚輩,其實私底下感情不錯,我待她好,她待我也很好。”
“她得知你要嫁來王府,從姨母變成繼母,就沒反對?”
“沒反對吧……我不知道,”盛瓏搖了搖頭,“此事世子全權做主,她一個小輩,人微言輕,同不同意的,事情定下,便只能接受了。”
“世子因何非要娶你?”
“可能是因為我同姐姐長得像吧。”
“你的意思是,世子衷情你姐姐,你姐姐婚後日子過得很幸福?”
“這個……”盛瓏攥著帕子的手微緊,面上表情仍然不變,“過得開不開心,端看自己怎麽想的,縱我是妹妹,也無法評價。”
“世子對你很滿意。”
“算是吧。”
“那他失蹤多日,從未同跟你聯系過?”
“沒有。”
仇疑青指了指桌上茶盞:“你好像不太喜歡喝茶。”
“也沒有……”盛瓏捧起茶盞,啜了一口。
仇疑青:“世子呢,你可知他愛好?”
盛瓏看著手中茶盞,眉眼氤氳在水汽裡,有些模糊:“世子從前喜歡龍井,不過半旬前身體不適,看過大夫,大夫給開了藥,叫暫時停了茶……”
“昨天你在哪裡?”
“去了鄭大人的堂會。”盛瓏頓了頓,“當時並不知道世子會出事,玥姐兒和鄭大人獨女鄭白薇是手帕交,馬夫人早前就邀請過,不好爽約。”
“幾時出的門,幾時歸的家,可有人證?”
“巳時中,我去王府接了玥姐兒,一同過去的,午間和夫人們一起吃的飯,這次堂會參加的夫人小姐們很多,玥姐兒和白薇到了一塊,總有說不完的話,未時都過了也不肯走,我便出門在附近逛了逛,買了些東西,及至申時,才和玥姐兒一同離開。當時我本是要回盛家的,但玥姐兒興致很高,有很多小玩意和我分享,非要拉我在王府過夜……”
盛瓏表情並無不自然:“姐姐在時,我便常在王府小住,府裡的人也都習慣了,除了世子不在家,昨夜所有一如往常,飯是和姐弟兩個一起吃的,還盯著珀哥兒寫了幾篇大字,之後便熄燈休息,再也沒出去過。”
仇疑青:“可有人證?”
盛瓏:“我覺淺,就寢時並不留人守夜,但王府守衛應當是有顯眼的,若我出去過,他們不該不知道。”
仇疑青沒在說話,房間變得安靜。
葉白汀卻突然問盛瓏:“你可認識婁凱之妻,李氏? ”
盛瓏反應了反應,才道:“並不太熟,也沒怎麽見過面。”
葉白汀注意到她說這話時神色不對:“何解?”
盛瓏垂眸:“聽聞世子曾騷擾過她,她對王府所有人都不友善,我如今還不是王府的人,不好沾這些是非,一般李氏在的時候,便會有意避嫌。 ”
“昨日堂會,李氏未在?”
“夫新喪,她可能也不方便。”
葉白汀看著盛瓏:“你對婁凱的死,有什麽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