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火情緊急,進去的時候只顧著救火,顧及不到其它,隱隱記得曾在火場之中見過一塊四四方方的紅布,但並不確定,你負責前後的現場記錄,可有印象?”
“有。”
李宣墨答的非常乾脆:“火場通紅一片,隊長進去又是救災的,需得搶時間,記不清很正常,但我負責記錄現場前後,的確發現了兩塊紅布,第一張是在爆竹鋪子,當時沒有人員傷亡,鋪子雖然燒了大半,也有很多東西沒有燒毀,那個紅布就是,還挺完整;第二張是藥材鋪子裡發現的,隻藥材鋪子火情過於嚴重,那張紅布燒毀嚴重,只剩小半塊……百戶大人要麽?我不知它對你查的事是否有幫助,隻照規矩整理封存好了,大人說一聲,隨時都能拿過來。”
別說申薑,屏風後葉白汀和仇疑青聽到都有些意外,這是新信息,之前沒發現的。
“可有想法?”仇疑青再次傾身過來,氣息落在葉白汀耳畔。
葉白汀感覺耳根有些熱,大概是風寒未愈?
他略略拉遠些和仇疑青的距離,指尖點了點茶水,在桌上寫字:需得看見實物。
仇疑青回了個:可。
葉白汀的字圓圓胖胖,還連筆,又因寫的太快很難辨認,看起來……不需要看起來,就是醜,不好看,別人隨隨便便一個字,優雅漂亮,有筋有骨,襯的那圓圓胖胖的字像開玩笑似的。
葉白汀沉吟片刻,抬起下吧衝仇疑青笑了笑:你的字很好看。
仇疑青修長指節也很快:你也是。
葉白汀:……
那你審美可不怎麽樣。
屏風另一邊,申薑又問了幾個問題,就叫李宣墨下去了,換上另一個男人,年紀比較大,已是不惑之年,叫吳新立,前面幾人不管開不開心,面上都是一片闊朗,這個人不一樣,一走出來就一臉陰鬱,像誰欠他幾萬兩銀子似的。
“你做過禮部侍郎,不該人脈廣闊,仕途順暢麽?為什麽被罷免了?”
吳新立袖子一甩,哼了一聲:“還不是世人愚蠢,屍位素餐,就喜歡聽別人吹捧拍馬屁,盡信小人,不信君子。”
“你是君子?”
“自然!”
申薑差點從位置上掉下來,就這理直氣壯,沒半點謙遜的樣子,還敢說自己是君子?目中無人,唯我獨尊,就這性格,怪不得被別人排擠。
“你如此‘堅定自信’,平時不會被家人說麽?”
“她們懂什麽?一堆老弱婦孺,頭髮長見識短,除了燒火做飯洗衣疊被,還能幹什麽?”
“你家中都是女人?”
“五代單傳,祖父和父親皆已去世,我是獨子,家裡的頂梁柱。”
申薑眼睜睜看著吳新立理了理衣角,還挺驕傲。不是,你都被罷了官,沒俸祿沒進項,全靠別人養著,你驕傲個什麽勁!
“是……麽?”
吳新立自己還不滿意了:“家有老母妻女,老的,都快進棺材了,手裡的東西仍然攥著不放,給我能怎麽的?我有了銀子不也是疏通官路,到時候她要是去了,也風光不是?妻子也早是半老徐娘,一點姿色也無,只會盯著我身邊會不會有小妾,也不看她胖的跟豬似的,哪來的臉拈酸吃醋?我看她一眼都想吐,要不是看在她嫁妝豐厚的份上……呵,嫁妝那般豐厚,但凡能想著幫我一點,我都能每天意思意思,昧著良心讚她兩句。女兒,呵,賠錢貨罷了,長的不出挑,才華不出眾,還命中克夫,我想找個不錯的聯姻對象都夠不著,要她有什麽用?”
申薑聽下去了:“你這……是不是成見有點大了?”
吳新立眼皮一甩:“什麽叫成見?我說的不對麽?誰家不是個樣子?女人沒用,不如扔了。”
申薑冷笑一聲,和這種惡心貨也說不通,乾脆直接問案情:“王采蓮,方晴梅,余紅葉,都認識麽?怎麽認識的?”
吳新立又有話說了:“王采蓮是我女兒的手帕交,你看看,人長得不行,連眼光都不好,她都知道自己命中克夫了,還不溫柔賢惠點,找那些高門貴女多巴結巴結,跟個醜婆娘玩什麽?王采蓮臉上那玩意兒多晦氣!天天跟她玩,貴女們怎麽不會越來越遠!還說什麽王采蓮是個有志氣的人,她也想不靠別人,活的精彩,精彩個屁,連嫁都嫁不出去,沒男人要,你還想精彩?你還不如一根繩子吊死了,省的老子給你花飯錢!”
申薑實在不適,打斷了他:“方晴梅呢?”
吳新立又是一聲冷笑:“呵,方氏是我妻子的密友。還真是挺有緣分的,肥豬就喜歡跟肥豬在一塊兒,天天聊吃的,聊鋪子,有什麽好聊,你們怎麽不好好收拾收拾自己,跟那余紅葉學一學怎麽勾引男人呢!”
申薑:“余紅葉?”
“這女人水性楊花,誰不勾引?小宴上碰到我就要打招呼,不就是看上了我?我都懶的理她。”
“行了,”申薑再次打斷,狗嘴吐不出象牙,反正都不是什麽好話,也別說了,“十月三十晚,冬月初四晨,冬月十二晚,冬月十五晨,冬月二十五晚,冬月二十六,你都在幹什麽?”
“你問我我問誰去?”吳新立還挺有理,“你記得你四天前晚飯吃的什麽麽?都不記得了,不知道!”
申薑都氣笑了:“那你認識張和通張大人麽?”
吳新立甩了下袖子,陰陽怪氣:“我倒是想認識他,可人家忙成那樣,哪有時間認識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