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汀聞到了它身上的味道:“木樨香……你洗過澡了?”
狗子往他身上拱,親熱的不行:“嗚汪!”
“仇疑青給你洗的?”
“汪!”
“他大約沒空……輪值錦衣衛給你洗的?悄悄用了他的澡豆?”
“汪!”
葉白汀知道問狗子當然問不出來,也沒指望答案,反正狗子乾乾淨淨的,上床沒問題,他還分了半個被子過去:“你現在過來,是休假麽?還是沒任務了?要不要陪我睡一會兒?”
狗子恨不得賴在他身上:“汪!”
葉白汀等了等,見沒人來叫狗子,就安心的抱住它,貼著它暖烘烘的毛毛,睡著了。
房間可能有人來過,也可能沒有,似夢似醒時,他感覺狗子動了一下,但沒有叫,很快又趴了回來……
夢裡男人的手變得很大,好像隨隨便便就能把他捧在手心,隨隨便便就能撐起一片天,他說,‘我能做到什麽程度,你根本想象不到’,又說,‘我撐著的天,塌不了’,‘葉白汀,不要小看我’。
葉白汀從夢中驚醒,後知後覺的發現,仇疑青竟然對他的瞎折騰抱有期待嗎!這話放的,好像在說——你隨便玩,隨便鬧,多離譜都行,什麽場面我都能接得住,都能處理得了。
可自己敢那樣瞎說話,就是名聲不要緊,他根本就沒想過,也不擔心,仇疑青的名聲也會跟著受損的,這男人就不在乎麽!
你都二十好幾了,不怕將來娶不到媳婦麽!
葉白汀怔住,想一想仇疑青人前的樣子,冷冽端肅,面無表情,生人勿近,威武是威武,可也很難讓人產生親近的念頭,人自己好像也不著急,沒對誰家姑娘表現出青睞,有娶妻成家的意願……
算了,正主都不著急,他這在操個什麽心。
葉白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是有點熱,和平時涼涼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竟然有點像仇疑青掌心的溫度。
他翻了個身,看到窗外伸出一枝早梅,粉嫩嫩,怯生生,好像還有點怕冷,在北風下微微顫抖,可就算怕冷,這枝梅還是努力的舒展,綻放……來世間一遭,它似乎想聞一聞雪的味道,想等一等年的氣息,或許運氣好,能感受下春的暖意,它不知何時會走,旅程如何,它隻想感受,它喜歡周圍的一切。
葉白汀目光怔忡。
仇疑青……到底想做什麽呢?又想撐起怎樣的天?為誰?
“嗚……汪?”
狗子很乖,一直窩在他身邊,見他醒了,就拱了拱他的肩膀,示意他翻身到另一邊,往外看——
葉白汀就看到房間裡多了個小炭爐,在屋角的位置,上面隔了爐架,放著個陶罐,陶罐裡溫著粥,他一聞就知道,這粥定是煲了很久,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香甜。
睡了一覺精神好很多,他起身把陶罐端下來,發現小幾上還有個食盒,打開,是煮好的鹹鴨蛋。
米粥熬的稠稠,上面有厚厚一層米油,本就清甜,齒頰生香,用出油的鹹蛋黃一拌,味道美極,滋潤了喉嚨,熨貼了脾胃。
“汪!”
“乖,這個太鹹,你不能吃……”
“汪!”
“等下給你找好吃的行麽?”
葉白汀用著手法,從頭到腳把狗子擼了一頓,擼的狗子攤成一張餅,靠著他直哼哼。
“辛苦你啦。”
他揉了揉狗子的頭。他喜歡狗子,但沒有困著它的意思,狗子喜歡往外跑,每天不跑幾趟運動幾回不舒服,眼下明顯到了極限,頭頻頻往外看,正好他也想起一件事,得問問相子安——
葉白汀去牆邊翻到紙筆,寫了張條,塞進狗項圈的皮扣裡,拍了拍它的屁股:“幫我帶個信,然後去玩兒吧。”
狗子早熟悉了這種工作安排,“汪”了一聲就跑了。
詔獄裡。
相子安一看到狗子,笑的就跟花兒一樣,扇子都扔了:“來狗狗,乖狗狗,讓在下摸一把,就一把……”
狗子仍然隻讓他取了頸間紙條,並在他快速伸手試圖佔便宜的時候,頭一甩,準確的咬住了他的手。
“疼疼疼疼疼——在下不敢了不敢了!”
“汪!”
狗子只是給他一個警告,並沒用力,這活兒它太熟練了,見相子安懂事了,就吐出他的手,目光睥睨的瞪了他一眼,啪嗒啪嗒的跑了。
相子安還是不甘心:“狗將軍留步,在下還沒有回信呢!”
“汪!”狗子頭都不回,好像知道對方的套路,傲嬌的說了句,急什麽,爺一會兒回來。
相子安:……
秦艽樂的直拍大腿:“哈哈哈小白臉,你以為沾了少爺的光,就能無往不利了?人家就是不喜歡你!”
相子安覺得有點奇怪,掐手算了算:“這都有三天了吧,少爺為什麽不回來?”
少爺心中有成算,從不驕傲,也不會瞧不上這裡,就算有了身份小牌牌,只要不忙正事,每天大部分時間仍然是在詔獄,從未離開這麽久過。
對面牢房石蜜說話了:“那一日葉白汀回來,呼吸急促,兩頰潮紅,唇乾蒼白,汗熱風邪侵,他大約染了風寒。”
他頓了頓,又道:“詔獄環境不利康復,大夫應該會叮囑他,痊愈前最好不要回來。”
相子安‘哦’了一聲,身邊有個大夫真是好,下一刻,他突然擼起袖子,兩眼放光:“少爺一時半會回不來,那這幾天在,下為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