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汀粗粗一看,發現屍僵程度也差不多,隻比上回好一點。
“死亡現場可有關聯?”
“不一樣,離的稍微有點遠,跪的方向也不同。”仇疑青拿出一張紙,上面畫的是屍體現場,看著比申薑畫的更工整,更精致。
葉白汀靠過去,看得很認真。
仍然是緊挨街道的暗巷,牆高巷深,環境幽暗,死者所在位置已經被標了出來,旁邊散落著紙錢,跪姿……方向很正,衝著正北,上次的沈華容,磕頭的方向是東南,確實有點不一樣。
葉白汀戴上手套,走到停屍台,剛看一眼,就頓住了:“死者衣服脫過了?”
“並無。”仇疑青道,“命案為大,仆從不敢不招,花柳一事,乃其貼身丫鬟所述,現場並未進行屍體搜檢。”
申薑點頭:“對,我去的時候,那丫鬟正在說話,我才聽到的!”
仇疑青如墨眼線挑起:“屍體的衣服有問題?”
“你們來看——”
葉白汀指著死者衣襟的絲線:“死者雙手被反剪在背後,自己掙扎絕對出不來這樣的痕跡,如若被地面石子刮破,也不可能是單一的,細微的一小條。”
仇疑青眯眼:“凶手動了死者的衣服。”
葉白汀:“可能是拿走什麽東西。”
申薑不明白:“可這裡能有什麽東西?誰會在這種地方放東西?也放不下啊。”
仇疑青:“若是凶手不小心落的呢?”
葉白汀:“比如凶手走近,將要殺人時,或者乾脆就是殺完人,站起來發現東西掉了,很重要,總要拿回來吧?”
“那印子就很重要了!”申薑看向仇疑青,“大人有發現麽?”
仇疑青搖了搖頭:“現場血泊很厚,浸透了地面,看不出東西形狀。”
申薑就更服氣了,要不是嬌少爺看出這個疑點,他們甚至連凶手掉過東西都不知道!染了血的物件哪那麽容易洗乾淨,這可是本案第一個關鍵性證據!
葉白汀繼續進行屍檢:“屍斑聚積成片,顏色加深,屍僵波及全身——死亡三個時辰左右,手腕腳踝勒痕很深,血淤明顯,大部分是生前所致,死後少許,和上一個死者沈華容一樣,莊氏在死前同樣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折磨,疼痛難忍。”
“……死亡過程也類似,應該是先至暗巷,被打暈後綁好,嘴裡塞布,醒來照凶手要求跪下,最終被死者按住頭部,匕首割頸而死。但是這一次,有些許不同,莊氏頸側擊打痕跡只有一點點在致命傷口外緣,幾乎看不到,刀口仍然很深,卻未及頸骨,不似上次幾乎要把沈華容的頭切下來,匕首從頸後側往前送,頸後落點不再那麽高,頸前收勢也沒有那麽低,這樣的變化只有一個原因——省力。”
“凶手變得熟練了。”
葉白汀想起一件事,看向仇疑青:“這次的凶手有沒有站遠欣賞?”
仇疑青頜首:“有。”他拿出現場圖,修長指節落在一個點,“不太清晰,但這裡,有明顯停留過的腳印。”
所以莊氏被要求跪在地上叩頭時,凶手仍然站在略遠的地方,看了很久,或者說,等了很久。照莊氏手腕腳踝留下的綁痕看,這個過程最少得有一柱香。
仍然是沒有更多折磨,只是遠觀,等待這段時間過去……為什麽?凶手站在那裡時,到底做了什麽?
他不信凶手只是默默看著,猜不到這樣做的理由。
申薑就更不明白了:“這莊氏和沈華容到底有什麽關系?凶手為什麽要殺他們?難道就因為他們通了奸?凶手憎恨奸夫淫婦?”他對比兩張現場圖,腦袋裡好像被塞了一團漿糊,“而且這兩人跪的方向都不一樣啊,沈華容那邊,非要找,瞧著是妙音坊,莊氏這個,正北對著街道算什麽事?”
仇疑青:“證據不足,尚未查出二人在生活中有交集,通女乾二字有待商榷。”
錦衣衛要查一個人時,那是方方面面哪裡都查的,這樣都查不到,似乎有點……
葉白汀已經解開莊氏衣服,看到更多:“不對,莊氏和沈華容,應該沒有通女乾。”
申薑愣住:“啊?”
不是說好的一樣的死狀,同一個凶手?這倆人有事是板上釘釘了啊,怎麽會沒有!
第39章 纏腰龍
“你們來看——”
葉白汀讓出位置,讓仇疑青和申薑看的更清楚。
申薑看到頭皮就是一麻:“這這,這莫非是纏腰龍!”
死者右側腰腹,及至後背脊椎,有相當明顯的長條性帶狀粉紅色痕跡,色深且密集,冷不丁一看嚇一跳,就是民間所說的纏腰龍,蛇盤瘡,現代醫學稱為帶狀皰疹。
“此病多發春秋,”因侵犯神經,年紀越大越疼痛難忍,葉白汀仔細檢查著這片痕跡,“治療過程也很痛苦,死者身上隻留痕跡,未見水泡痂皮,顯然病灶已康復,只是痕跡難去,需要時日……半個月前她主辦花宴,該是那個時候好的差不多了,再往前看,她必定有一段時間閉門不出。”
申薑沒明白:“道理我都懂,也見過別人得纏腰龍,可你都說病好了,不耽誤她和別人私通啊……”
怎麽就應該沒有了?
仇疑青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她是女人。”
申薑小心翼翼:“所以?”這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