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一個護院,能去幾次主子們書房?”申薑銅鈴眼瞪葉白汀,“那你知道,還不是問了那麽多!”
葉白汀憐憫的看著他。
申薑:……
行叭,都是用來排除了,為了破案,老子忍你!
“昌弘文作為這一代的家主,倒是哪裡都能去,他自己也說了對死者不錯,常有來往,對書房應該也是很熟的,家裡規矩對他不好使,他去哪都不會有人問,可他身上沒傷……所以凶手不是他,是婁氏?或者大房嫡堂兄昌耀宗?”
“不一定,”葉白汀搖了搖頭,“凶手是會說謊的,不明顯的小抓傷又易遮掩,這幾日過去或許只剩痂皮,亦或痊愈,不能簡單粗暴地排除,我的建議仍然是,找到證物。已知凶手沒有處理死者的衣服——”
申薑抬手:“等等!你怎麽知道沒有處理?”
葉白汀一臉‘這還用問’:“因為沒有時間。”
申薑:……
見他還沒想到,葉白汀表情玩味:“你們錦衣衛,這麽沒有門檻的麽?”
又被罵沒腦子了!申薑提醒自己控制住,不能揍,嬌少爺這美人燈似的破身子,扛不住幾拳……話說這小王八蛋怎麽長這麽大沒被打死的?因為他沒見識過的那什麽玄學製穴工夫嗎!
葉白汀:“護院說了什麽?”
申薑:“沒說什麽啊,不就是主家規矩嚴,職責之內必須勤快,沒召見不能去書房?”
“他在最後還說了一條很非常關鍵的信息——夜深之時,他好像看到了個人影,就在書房附近,過去看時卻沒有,像是被他驚走了。”
葉白汀眼梢微眯:“死者被發現的很快,家中上下瞬間緊張起來,官府來的也很快,人多眼雜,凶手失了先機,就再沒機會去處理這些東西,處理也沒辦法處理的很乾淨,於你而言,尋找起來難度就小了許多——東西就在昌家,且離書房位置不遠,一寸一寸的翻,也用不了多久。如若殺人毒物也一起找到,就更好了,申總旗立刻就可以緝凶歸案。”
一席話說的申薑雙眼發亮,摩拳擦掌:“看起來老子是要立功了!”
葉白汀又道:“尋找時切記注意衣服面料……”
申薑:“您還記得這事呢?少爺,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有關系,本案死者昌弘武和梁維沒有交集,不能無憑無據隨便懷疑,知道麽?”
葉白汀白了他一眼:“腦子不好使可以不用,別想當然瞎猜,本案死者管理家中庶務,有錢給老婆買買買,自己身上的衣料能差得了?我只是提醒你,尋找時集中注意力,切記不要被似是而非的東西干擾。”
申薑:“干擾?”
葉白汀意味深長:“倘若凶手足夠聰明,衣服沒辦法燒,不能處理的乾淨,就會想辦法放煙霧彈。若一下子找到被丟棄的七八套衣服,你怎麽確定死者的衣服在不在裡面?哪件是?”
申薑這下徹底明白了:“行,我記住了,這就去跑腿——就不親自送你回去了?”
葉白汀看了眼門邊,有點舍不得。
房間是為了問供設置的,黑暗且壓抑,隻門邊往外沾了一點陽光,不多,也只能在別人推門進出的時候看到,僅那一縷,也夠了。
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陽光的溫度了……隻這一眼,也奢侈至極。
沒關系。
葉白汀閉上雙眼,有機會的,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好。”他轉身走向來時的小門。
……
北鎮撫司院內,婁氏剛要上車,突然聽到慘叫聲,扶著丈夫的手一抖。
昌弘文溫聲安撫:“夫人莫怕,這裡緊挨詔獄,是會有些聲音,不要緊,同我們無關,我們只是來配合工作,不會進詔獄,更不會出不去。”
婁氏臉色蒼白,揪著袖子邊:“武弟的案子……”
昌弘文輕拍妻子的背:“沒事,你我皆不是凶手,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真有什麽影響,為夫自會護你……你的事,為夫什麽時候不上心了?今日天色好,回去路上正好經過一夢樓,給你打包一隻你最喜歡的鹵鵝走,嗯?”
婁氏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唇角綻開柔軟微笑:“嗯。”
馬車車簾將要放下時,一個身影從廊前晃了進去,頎長,昂藏。
婁氏怔住:“那是指揮使?”
“是仇疑青,”昌弘文面色沉凝,伸手擋住妻子眼睛,“若是害怕,就不要看了。”
怪了,這個時間點,他不應該在啊……是剛回來還是要出去?還是……一直都在?
婁氏拽住了丈夫衣角。
昌弘文將車簾放下,握住婁氏的手:“不怕,指揮使再凶,也不會隨便傷無辜之人不是?仇疑青上任以來,從未做過一件無理濫殺的事,夫人盡可安心。”
廡廊之上,仇疑青越過斑駁光影,穿過牆門,一步一步,從極亮到極暗,腳步堅定且從容。
小兵在搬一道寒梅映雪的屏風,想走的舒服,一直橫著抬,燭盞流光,暗色映人,影影綽綽的,留下走在前方的人影,肩很瘦,腰極細,頭髮以一截細布束著垂在腰後,頸線光滑柔婉,隱現風流。
仇疑青越來越近,腳步聲可聞。
小兵趕緊讓道,一前一後的豎起屏風,站定垂首,請指揮使先行。
葉白汀走著走著,突然感覺身後無比安靜,蹙眉轉身,正好和近前來的仇疑青撞了個對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