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為斯敘解答了這個問題。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 都是從rt0積累起來的。

　他們從各個領域被選出來，自願加入這項研究，進入這個房間之前， 他們會簽生死協議， 沒有任何人能保證， 他們進去之後還能活著出來。他們被選中， 也只是比別人活著的幾率更大， 他們賭的也是那個非常不可靠的幾率。

　只要能在這個房間堅持3分鍾， 沒有暴斃， 沒有爆體， 沒有失去自我意識， 身體沒有出現病變， 說明他們的基因可以承受能量對他們的強化。這樣的人會被留下來， 他們就是強化人的“預備役”。

　預備役每天都要進入房間訓練，到rt值超過10分鍾，就能正式進入“準強化人”行列，準強化人繼續強化，rt值超過20分鍾， 才能成為真正的“強化人”。

　成為強化人之後，他們會得到某種能力，每個人的遺傳潛能不同， 得到的能力也各不相同。

　只有真正的強化人， 才能擁有異能力。

　強化人、準強化人和預備役，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幾十人， 他們天天在一起訓練，彼此熟悉，從沒見過一個人， 在沒有經過能量輻射的情況下，直接成為強化人。

　林瀚長長一歎，“剛開始，我們每個人的基因閾值都很低，想要儲存更多的能量，就需要每天訓練，不停刷新閾值，積蓄能量，這個過程，別提多酸爽了。”

　說到這裡，林瀚嘿嘿一笑，汗已經下來了。

　斯敘皺眉，這樣的訓練方式，有點殘忍。

　想到進來時看見的那個皮膚開裂的年輕人，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痛？如果出去再遲一點，指不定就真的爆體而亡了。

　林瀚想用說話來分散注意力，“我們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是被這個部門找上，小部分是通過各種渠道找上這個部門，我就是這個小部分。”

　這個部門的保密工作如何，沒有人比斯敘更清楚了，消息能讓這小部分人知道，不是家裡權勢足夠聽到風聲，就是這個部門故意透露，想讓他們知道。

　“我來這裡，是為了搏命，我是骨癌晚期，等死的那種，家裡什麽法子都想盡了也沒辦法，他們不知從哪裡聽說了這個部門，我媽把實情告訴我，讓我自己做決定。

　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既然有一線希望，我就不能放棄，我不想死，也不敢想象我媽失去我會如何崩潰發瘋。我爸不同意，擔心我這麽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是我堅持要試試，我當時想的很簡單，已經是必死的人了，病死輻射死都是死，沒有區別，萬一我是那個難得一見的幸運兒，我去輻射一下，激發了完好細胞潛能，消滅掉癌細胞，那我不是就能活了嗎？”

　林瀚裂開嘴，“事實證明，我賭對了，不然墳頭草都換幾茬了……”

　林瀚的極限很快到了，rt值定格在00：13：06上。

　還是那個瘦高男人，起身把林瀚拖出去，交給外面的人再重新回來。

　瘦高男人名叫陳獻，是一位很有資歷的強化人。

　他道：“沒有想過要加入我們嗎？”

　斯敘道：“正在想。”

　瘦高男人沉默了一下，“外面那些人你應該看見了，他們都是從各地選上來的準強化人和預備役，他們進到這裡沒有暴斃，沒有狂化，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最寶貴的財富。”

　“真正的強化人更少，現存的強化人不足10人。我們的強化人研究起步太晚，已經遠遠落後別人，不想在某些領域被壓製，我們只能拚命追趕，希望你能加入我們。”

　斯敘道：“我會認真考慮的。”

　斯敘對加入特殊力量管理部門沒有抵觸，斯家從爺爺那一輩就從政，父親同樣如此，如果不是家人放縱，斯敘根本沒有機會進入娛樂圈，早從政去了。

　陳獻沒有再勸，這種事完全靠自願，強求不來。

　陳獻的rt值是00：37：59，只差一秒就能上38分鍾了，可就是這一秒閾值，卻不是那麽容易開拓，強行強化，輕點兒是甕城的下場，嚴重了可能會爆體。

　陳獻被一個不知是準強化人還是預備役扶出去了。

　斯敘安靜坐著，陸續有人被扶出去，他看到rt值最高的人就是陳獻。

　直到房間裡的人都離開，斯敘依舊坐在裡面。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了，他在整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如果他也能顯示rt值，是不是意味著他體內的能量，和這裡的輻射能量一致？

　可他和江舸沒有經過痛苦的輻射訓練，如果一致，那他們體內的未知能量是哪來的？

　斯敘幾乎不用考慮就能給出答案——魔魚小店的食材。

　他喝完花青果酒後感覺到的能量，真實存在。

　很顯然，藺玖手中的食材，應該都受到未知能量輻射過，從而攜帶了未知能量，食材被人吃掉，未知能量被人體吸收，會讓人覺得非常舒服，還有一些神奇的治療作用……

　這麽說起來，食材裡的未知能量，和這裡的未知能量又好像不是同一種。

　至少藺玖的食材吃不死人，吃下去都是很好的營養，這裡的未知能量卻能輕易要人命……

　斯敘一時間也有點鬧不明白，但他能肯定，藺玖手中的食材，和外面的食材絕對不同。

　腦袋隱隱作痛，斯敘蹙眉，身體沒有感覺到不適，只有頭痛。

　斯敘摸了一下口袋裡的小酒壺，似乎這樣能緩解頭痛。

　外面所有人，都在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他們感覺已經過去很久了，斯敘依舊沒到極限。

　他們震驚的同時，又感到膽寒，未知最可怕，兩個沒有經過輻射訓練的人，突然就成了強化人，而且實力還這麽強，除了他們，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也莫名其妙變成了強化人？

　如果普通人都能自行變成強化人，他們又為什麽要承受痛苦進行輻射訓練？

　陸昱有點焦躁，斯敘在裡面呆的太久了，他怕出事，想讓人出來，又想看看他的rt值到底是多少，他就在擔心和期待中焦躁的打轉。

　“到了！極限了！”有人突然叫出來。

　“多少多少？rt值是多少？”站在後面的人看不見屏幕，急得不行。

　“臥槽！”

　“這不可能！”

　“是不是弄錯了？不可能有這個rt值！”

　“到底是多少呀？急死我了！”

　陸昱看到這個rt值的時候，愣住了，扯住邊上的時述清。

　“你來看看，我是不是看錯了？”

　時述清看了又看，再三確認才道：“01：07：11？”

　陸昱怔怔重複，“一小時七分零十一秒……”

　陸昱突然激動道：“這、這是強化人二期的rt吧？”

　時述清：“是二期的rt。”

　“二期，二期……”陸昱念叨了兩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太好了！我們終於有一位二期強化人了！上次那個誰怎麽說來著？”

　時述清接話，“說我們要想培養出二期強化人，至少還需要三年時間，三年後，他們的三期超能力者數量，都要比我們二期的強化人數量還多。”

　“看看！這就是亂立flag的下場，誰立誰倒……”

　陸昱太高興了，突然想起來，“有人去扶他出來嗎？”

　所有人：“……”

　太震驚了，以至於把這茬給忘了。

　一群人呼啦啦往黑房間衝，還沒等他們進去撈人，斯敘自己開門出來了。

　所有人：“……”

　這也太獨立了，擁有那麽牛批的成績，還能自己走出來，完全不像他們，每次極限過後，都會被同伴拖死狗一樣拖出去。

　看看人家，男神就是男神，除了臉色白一點兒，看不出任何狼狽。

　有人伸手要扶他，被斯敘拒絕了。

　他身體沒事，只是頭痛頭暈，他能自己走出來，已經是極限了。

　“洗手間在哪兒？”

　“這邊，我帶你去。”江舸擠過去，扶住站不穩的斯敘，

　斯敘進到洗手間就吐了。

　“阿敘，你怎麽樣？是不是很難受？要不要緊？”江舸被關在門外，急的團團轉。

　跟過來的人都有點莫名，斯敘的反應，和他們所有人都不同。

　他們到極限之後，是渾身劇痛，身體快被撕碎的那種痛。

　斯敘一遍遍漱口、洗臉，冰冷的水，讓他脹痛的大腦稍微好受一些。

　開門出來，對上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

　陸昱親自端著一杯綠色不明液體過來，“使用能力，釋放一下能量，然後喝杯能量水補充消耗，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斯敘看了一圈，不知要如何釋放自己的“隔空取物”能力，難道要抓人嗎？

　斯敘的視線停在混亂的椅子、醫療床和治療器械上，隔空拉、推、滑，把醫療器械滑到牆邊，醫療床擺正，亂放的椅子規規矩矩滑過去，把自己擺放整齊。

　所有人：“……”

　他們的二期強化人、目前rt值最高，能力居然是這個？

　“這樣的能力……有點不強啊？”

　“rt值這麽高，能力居然是這個……”

　“他只是釋放一下能量，不是他全部實力吧？”

　“但這樣的能力，一看就是輔助能力，這麽高的rt值，有點可惜……”

　斯敘的聽覺很靈敏，即便他們很小聲議論，斯敘還是聽的很清楚。

　陸昱道：“這種能力真正發揮起來，可能會成為大殺器，試想一下，他控制的如果不是椅子、醫療床，如果是武器、匕首，從四面八方攻擊目標，目標存活的可能性有多大？”

　所有人：“……”

　絕殺！

　“你的能力，應該屬於精神類，這類能力最複雜多變，很難纏，也很容易出問題，你要注意調節自己的情緒。”

　陸昱把杯子遞給他，看著那渾濁的可怕液體，斯敘不太想接，“這是什麽？”

　這東西真能喝？

　陸昱道：“青菜、芹菜、菠菜、生菜和西藍花榨的汁，這些都是在未知能量輻射環境中長成的蔬菜，裡面含有未知能量，喝下去可以補充消耗掉的能量，滋養身體。”

　“這是好東西，快喝。”

　斯敘：“……”

　斯敘：“為什麽不炒著吃，要這樣吃？”

　都是吃，斯敘覺得分開炒著吃，能給這些蔬菜一個體面。

　陸昱：“不能炒，能量容易流失，直接榨汁能最大程度保留能量，訓練過後，每人只有一杯。”

　斯敘：“……”

　斯敘：“不用了，謝謝。”

　他絕對不喝這麽可怕的東西！

　所有人：“……”

　有人積極舉手，“隊長，我可以替他喝！”

　“我也可以，我今天還沒喝能量水！”

　“我我我！”

　“我想喝！”

　斯敘：“……”

　江舸湊過來，小聲道：“你不喝很明智，那味道，真是一言難盡，口感更別提了……”

　陸昱耳聰目明，“有的喝你還嫌棄，你知道要培養這些能量蔬菜有多困難嗎？研究人員花了大量心血，一次次改良種子，這才能種成功。我必須提醒你們，體內能量消耗太大，如果沒有未知能量及時補充，很可能因為能量枯竭而死，這樣的例子國內外都有很多。”

　陸昱鄭重道：“我們強化人使用異能力，消耗的是儲存在體內的未知能量，也只有未知能量可以補充我們的消耗，所以你們必須適應這樣的能量水，喝！”

　斯敘：“……”

　他有點好奇，這裡的能量水和藺玖的食材相比，誰的能量更多。

　斯敘接過來，嘗了一口。

　可能是不想浪費能量食材，榨汁過後沒有過濾，一些沒碎的殘渣混在綠色汁水裡，口感很糟。

　一口沒感覺到能量，斯敘乾脆一口氣全部喝完，多種蔬菜混合的味道殘留在口中，很難受，胃也很堵，感覺隨時都要吐。

　斯敘拿出口袋裡的小酒壺，擰開蓋子，抿了一小口，把胃裡的不適壓下去。

　一杯多種能量蔬菜混合的能量水，能量不足魔魚小店的一片銀羅魚肉，和抿的一小口花青果酒能量更是沒法比。

　陸昱看著他，奇怪道：“酒還能喝？”

　斯敘看了眼小酒壺，“可以。”

　陸昱：“沒有變味？”

　斯敘不確定，普通酒被未知能量輻射後，會不會變味，如果會變，那他這不變的酒豈不是很特別？周牧看見藺玖給他酒壺，這樣很容易暴露藺玖。

　從魔魚小店的用餐守則不難看出，藺玖在盡量隱瞞食材的事，只是隱瞞的很不成功。外人或許分不清魔魚小店的食材有什麽不同，只要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去吃過一次，都會知道魔魚小店的不同，所以，藺玖想徹底隱瞞食材的事，估計也不太可能。

　陸昱見他不說話，目光落在小酒壺上，“我能嘗一口嗎？”

　“不能。”斯敘拒絕。

　他知道食材的事可能瞞不住，也只能盡量拖延，除非藺玖自己願意曝光，否則斯敘不會讓藺玖的好意，變成他的麻煩。

　陸昱盯了小酒壺一眼，“這麽寶貝？女朋友送的？”

　人群中的周牧舉手，“我證明，不是女朋友，是魔魚小店老板送的。”

　“花紅果酒？”江舸驚喜，“快快，給我來一口。”

　藺玖說花青果酒沒釀好，抱走不給喝了，所以江舸能想到的，只有花紅果酒。

　斯敘把小酒壺攥在手心裡，拒絕意味明顯。

　陸昱盯著斯敘很久，才道：“周牧盯著魔魚小店的事，你也看到了，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失蹤整整一年，他不是反偵察專員，也不是專精這方面的人才，他只是個大學沒讀完的普通歌手，那他是怎麽做到這些的？”

　斯敘攥緊小酒壺，“你想說什麽？”

　陸昱道：“我們懷疑他不是普通人，不是遺傳潛能比較明顯的天才，就是和你們一樣，已經成為強化人了。周牧盯著魔魚小店，也是想找到證據，如果能親眼見到他的能力，那就可以直接判定為強化人，如果他不是強化人，那他成為強化人的潛質也很高。”

　斯敘明白了，“你們就是這樣選人的？”

　陸昱點頭，“是，我們找到這些在日常生活中本就不普通的人，告訴他們強化人的存在，如果他們願意嘗試，我們會很高興，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簽份保密協議就可以了，畢竟涉及生死，只有自己才有決定權。”

　“那你們問過他了嗎？”斯敘覺得，如果他們真的去問，可能會得到藺玖一句“我隻想開店”。

　“還沒問，外界對魔魚小店傳的神乎其神，什麽痛經、堵奶、美容養顏都能解決，我們很好奇，魔魚小店的食物，是不是真如傳聞中的神奇，我們想派人去嘗嘗，結果排不上隊。”陸昱無奈攤手。

　“聽說你經常去吃，感覺怎麽樣？”

　斯敘面無表情，“你覺得痛經、堵奶、美容養顏我能感覺到哪一樣？”

　陸昱：“……”

　周圍傳來嗤嗤的憋笑聲。

　陸昱咳嗽一聲，“除了這些，有沒有其他感覺？”

　斯敘狀似想了想，“變得想吃飯了算不算？”

　“對對對！藺玖做的美食太好吃了，我經常跟阿敘去蹭飯。”江舸插話。

　斯敘斜睨他一眼，目光有點冷，“你可以閉嘴了。”

　江舸：“……”

　江舸咕噥，“確實很好吃啊。”

　陸昱的視線在斯敘和江舸身上來回看，“你們經常去吃？”

　江舸剛想說“是啊”，就注意到斯敘的目光，趕緊閉嘴了。

　斯敘道：“不是很經常，偶爾會去。”

　陸昱盯著斯敘，笑了一聲，“不要這麽警惕，我們是正規部門，不會做違法的事。”

　斯敘：“有些事，不違法，活動空間也很大。”

　陸昱看出斯敘對藺玖的保護態度，沒有再問，就算問了也得不到答案，得到的答案也未必是真的，想知道什麽，他們會自己去查。

　強化人隸屬於特殊力量安全管理部門，只要入職，就是正職。

　斯敘可以加入他們，不過他有個條件，他不會留在這裡訓練，他很忙，沒有時間耗在這裡。

　陸昱猶豫，“訓練是為了變強，為了能在任務中活下來，我建議還是參加訓練的好。”

　斯敘：“那還是算了，左右我的時間也不多了，不能浪費在這裡。”

　陸昱：“……”

　陸昱：“什麽時間不多了？”

　斯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腫瘤，無法動手術，活一天算一天的那種。”

　陸昱：“……”

　陸昱當即帶斯敘去檢查。

　基地裡有醫生有研究人員，儀器設備都很先進，查個病很簡單。

　聽醫生說了檢查結果，陸昱心情十分複雜，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二期強化人，居然生病了。陸昱不再勉強斯敘，斯敘可以隨時來基地，不來也沒關系，有事他們會主動聯系他。

　江舸見斯敘加入了這個部門，也有點躍躍欲試。他從小到大，生活富裕，吃穿不愁，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只是……

　他平凡了這麽多年，讓他突然變成超級英雄，根本不可能，他只是能跑得很快，可能也有rt值，再沒有其他長處了，他甚至打不過這裡的預備役。

　他的實力和可能存在的rt值完全不匹配，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江舸還是決定當個普通人。

　如何控制能力，江舸已經學會了，之後只要熟練掌握就行，他和斯敘一起回去。

　周牧開車把斯敘和江舸送回去，天已經亮了，他們折騰了一整夜。

　斯敘需要補眠，江舸癱在斯敘家的沙發上睡著了。

　這天藺玖照常去店裡，路過陳記面館門口，發現門口停著一輛大車，正有人從裡面往外抬桌子。

　藺玖覺得奇怪，多看了兩眼。

　正在給自己旅館拉生意的孫老板，看出了藺玖的疑惑，低聲道：

　“前段時間你去進貨，門口天天聚著不少人，陳記面館趁機推出了一款海鮮面，價格標的老高，對外說是老街這邊的海鮮，都在同一家拿貨，保證新鮮。”

　藺玖皺眉，整條老街只有魔魚小店一家海鮮店，陳記面館的意思是，他們兩家用的是同款海鮮？

　這樣的話只能騙騙沒在魔魚小店吃過的顧客，只要嘗過魔魚小店的食物，必然知道不同。

　“這個消息傳出後，過來等你開門的客人，不少都去嘗了海鮮面，有人說他家的海鮮不新鮮，還有沙，不值這個價。”

　“陳冬夫妻倆沒當回事，後來有人在他家吃了海鮮面，回家上吐下瀉發高燒，去醫院檢查，說是感染了什麽細菌，那家人來店裡鬧，要賠償，陳東媳婦兒是個厲害的，堅決不承認是自家海鮮的問題。兩邊吵起來，推搡間，陳東媳婦兒撞倒了一位吃麵的老太太，當場頭破血流，人事不省了。”

　“這下麻煩大了，醫院裡一下躺了倆，兩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吃出問題的那家，去食品衛生部門舉報陳記面館，上面有人下來查了……你也知道，開這種飯館的，要麽不查，一查準能查到問題，被勒令關門整改，還要交罰款。”

　“店不能開，兩家人的醫藥費都要陳冬夫妻負責，不給就要告到他們坐牢……聽說那老太太摔得挺嚴重，腦出血，原本挺健康的老太太，自己一個人就能來老街吃美食，結果被這一摔，半邊身子不能動了，連話也說不利索，到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老太太一天沒治好，那家一天不出院，在醫院一天，陳東夫妻就要出一天錢。那事兒之後，陳記面館就算開門，也沒人去吃了，每天還要大把的錢往醫院送，面館開不下去了，打算賣掉呢。”

　陳記面館如何，藺玖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孫老板那句“來老街吃美食”。

　藺玖皺眉，“來老街吃哪家美食？”

　孫老板古怪的看他，“除了你的魔魚小店，老街還有哪家店能稱得上是美食？”

　魔魚小店早已成了“老街美食”的代名詞，藺玖有猜測，但不敢肯定。

　“聽老太太的家屬說，老太太早想來吃了，讓司機送她過來，結果發現魔魚小店沒開門，當時肚子餓了，又聽說陳記面館的海鮮和魔魚小店是同家拿貨，就去嘗了嘗，誰知出了這樣的事……”

　孫老板長長一歎，也為老太太感到惋惜。

　猜測得到證實，藺玖心中滋味難言，他想到不顧兒女反對，執意收養他的藺爺爺，這讓他對老人總會格外心軟。老太太被他的魔魚小店吸引過來，卻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如果老太太還能過來，藺玖願意為她開特權。

　告別孫老板，藺玖進店準備午餐。

　新制度實施到現在，食客已經摸清藺老板脾氣了，說是五桌就是五桌，哪怕你從早等到晚，也別想讓藺老板改變制度。這麽一來，堵在門口的人反倒少了，只要五桌位置被人佔完，就不會再等了，等再久也沒飯吃，不如下次趕早。

　五桌客人已經吃上了，藺玖等著他們吃完。

　店門再次被拉開，藺玖以為是斯敘來了，結果來的是個戴墨鏡的女人，女人身材高挑，一身職業裝，長卷發披散，她進店後看了一圈，最後才把視線落在廚房的藺玖身上。

　女人走到吧台前，取下墨鏡，直直的盯著藺玖，“有空談談嗎？”

　藺玖：“……”

　他還沒想好怎麽拒絕蔣希雯，沒想到蔣希雯自己找到店裡來了。

　藺玖請她先去包廂，倒了杯水帶過去。

　蔣希雯打量了一圈包廂，“裝修的挺好，環境很舒服。”

　藺玖把水放在長木桌上，“吃飯了嗎？”

　蔣希雯放下手包，坐上木椅，“你要請我吃飯？”

　藺玖：“想吃什麽，我去準備。”

　蔣希雯打趣他，“都說魔魚小店一位難求，藺老板鐵石心腸，任何時候都不會破壞自己定下的規矩，這是要為我破例嗎？”

　藺玖：“規矩不能破壞，老板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私心。”

　蔣希雯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擔心你這兒沒位置，我吃了飯才過來。”

　“坐，我們談談，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跟我說。”

　藺玖在對面坐下，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想退圈。”

　蔣希雯顯然已經想過這個問題，所以親耳聽到一點也不驚訝。

　“對我這個新經紀人不滿意，還是單純不想在娛樂圈了？”

　“在不知道雯姐是我新經紀人的時候，就有這個打算了。”公司應該也意識到這一點，才會讓蔣希雯當他的經紀人。

　“你的合約還有11年，想過你要付多少違約金嗎？”蔣希雯拿出女士煙，叼在唇間，想點火的時候，想起小店門口貼著的“禁止吸煙”，又放下了。

　“想過，多少我都認了。”藺玖早有心理準備。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是小問題，怕就怕公司不想放你離開，開出各種難以達成的條件。”

　如果藺玖還是那個默默無聞的糊咖十八線，公司估計巴不得他解約，這樣還能賺一筆違約金，可現在藺玖手中有黑星珠和魔魚小店，兩樣名氣都太大了，藺玖個人人氣也越來越高，想讓公司放棄這樣一個金窩窩，可能性太小。

　“如果不放，那就只能這麽耗著了。”藺玖不可能再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