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很久，說了一句話：「我說過，無論如何，秦淺我會保護好的。」

鬼子看著我，咧嘴笑了，說：「好。來，吃飯吧。」

這頓飯，我沒有吃多少。倒是鬼子，像是什麼心裡的事兒放下了一般，吃的速度快了不少。

吃完了飯，我告別了鬼子，看著南關，卻突然覺得這一切都陌生了起來。以前，我在這裡混得風生水起，而現在，這裡的一切，似乎跟我以前混得地方一點都不一樣了。

我們難道真的要像鬼子所說的那樣，都躲起來，然後等著韓古回來，再來報仇嗎？我已經想到了以後的事兒，那就是鬼子和金元酒吧都沒了，楊初八佔領了南關。之後呢？或許，韓古會來，野王、馬小七、張正他們也會回來，但是，已經沒有了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進，我們不是對手，退，就要看著楊初八把我們一點點蠶食乾淨，真的很難選擇。

我就這麼渾渾噩噩回了家，躺在床上，也沒有去睡，只是睜著眼睛去想著，眼前這個爛攤子到底怎麼收拾。

大概中午的時候，有人來找我，出乎意料的，是武奕和裴宇。裴宇精神狀態很不好，看起來很恍惚，嘴裡叼著煙，煙不知為什麼滅了，他似乎也不知道，就這麼叼著。

武奕穿著宏遠的運動服，我開門看到他們兩個之後，他強笑了一下，說：「阿尋，老魏還有米奇網吧的事兒我都知道了，咱們哥三個好好談談吧。」

我點點頭，就讓他們進來了。

我們三個就這麼坐在我家的沙發上，每個人都叼著煙，一直沉默了很久。

最終，還是武奕先說的話，他說他知道了昨晚的事兒了，問我為什麼不打電話告訴他。

我淡淡地說：「你也不容易，生活既然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規，我又怎麼能去破壞呢？」

「那你是不拿我當兄弟了？」武奕笑了笑，倒沒有生氣，「阿尋，以前你還記不記得怎麼一起在南關一中從底層打拚上來的日子？趙剛、王大龍、鄭無銘，咱們一個個地打過來，親如兄弟。這個時候了，你在跟我見外？」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就是因為拿你當兄弟，所以我才不想讓你進這個渾水。如果你不參與進來，楊初八就找不到你頭上。你是你家裡的頂樑柱，小靜需要你，所以，你絕對不能出事兒！」

「那我就不是你們兄弟了？！」武奕皺了皺眉頭，把煙頭掐滅了，「宏遠那邊，我請了長假。夜塵、豹子、大猿打比賽走了，我也沒跟白凌軒說老魏的事兒，這事兒，咱們不牽扯他們，但是我是你們從什麼都沒有，慢慢打上來的兄弟，所以這事兒，我必須要參加。話我就撂在這兒了，以後有行動，我要參加，如果你不拿我當兄弟，可以不告訴我，不過以後，我退出宏遠，咱們也別聯繫了。」

我覺得鼻子酸酸的，拍了拍武奕的肩膀，說：「好兄弟……」

武奕笑了笑，說：「記著，阿尋，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有兄弟們在一起，你與世界為敵，也還是有兄弟們在一起！」

我點點頭。

裴宇抽著煙，煙緩緩從他鼻子裡面噴出，讓他看起來頹廢而又深沉。上一次他這樣，還是楊馨受傷的時候。

「接下來，咱們要怎麼干？」

我把鬼子跟我說的計劃都說出來了，然後說道：「鬼子的意思，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不跟楊初八硬碰硬，保全著實力，等著韓古。雖然很窩囊，但是，我也真的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

裴宇淡淡地說：「那不是在拿鬼子擋槍嗎？這個主意，只能算是下策。」

我點點頭，說：「我也覺得不妥，但是，這好像也是最好的一個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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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宇看了我一眼，說：「那你答應他了？」

我搖頭道：「沒有，只是答應他會保護好秦淺。」

裴宇不說話了，良久，站了起來，說：「我想再去醫院看看老魏。」

我愣了一下，隨即也答應了下來：「好，咱們走吧。」

然後，我們起身，又回到了醫院。

在醫院裡，老魏跟我們走得時候一樣，手指頭都沒有動過一下，就這麼躺著。裴宇叫來了護士，問了問老魏的情況，護士說，老魏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是不知為什麼，一直沒有醒過來。

裴宇點點頭，就讓護士走了。

然後，他走到床邊，看著老魏，眼睛紅紅的，笑罵道：「你也有今天。當年你打斷我骨頭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會這麼躺著，讓我隨便罵，但是不敢起來揍我？」

「老子跟你約定好了，以後會帶人，把你打倒，你倒好，真他媽慫，老子現在越來越厲害，你一看打不過了，就在這裡裝死，也太不是東西了吧？！老子那麼多年摸爬滾打，就是來看你在這裡挺屍的？」

「我為了打倒你，準備了那麼久，你能不能別讓我這麼看不起你啊？你他媽站起來啊？！倒是站起來打老子啊？！沒有用的東西，你的家，是老子的父親給整得家破人亡的，那時候你那麼厲害，帶人打了老子，現在怎麼慫了？！」

我能明顯看到，老魏的呼吸急促了一些。

「我都為你爹覺得丟人！你爹養你這麼大，就是看你這裡裝死的嗎？傻逼玩意兒，你能有什麼用！混了那麼多年，就住那破地方，守著一個女人，跟他媽一窩狗！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老子罵你了，你倒是站起來啊！站起來打老子了！」裴宇簡直像是瘋了，撲過去就要扯住老魏的衣領，把他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