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淡漠冷清的修士手上抱著一隻奶貓,還是一種仔細著護在懷裡的姿勢,這一幕場景看在這玟雲台上的首席弟子眼裡別說有多詫異了。
宗門裡誰不知道這位尊上向來是性情冷淡,尤其不喜人近身,有人靠近一米範圍內都要冷下周身氣息……
難道這一點對動物是例外的?
眼看著青年抬手順撫在那隻幼崽的背脊上,像是安撫一般,動作甚至可以用溫柔來形容,這幕場景就讓這些首席弟子對自家這位峰主的印象有了點微妙變化。
或許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難以接近的。
「今日一整個早上都沒在玟雲台見到姜談師弟,弟子實是有些擔心,不知師弟他今日是否身體不適?」在青年面前低順著眉眼,這名剛接受完術法指導的首席弟子溫言詢問。
眼前青年是他口中所指對象的師父,如果只按照這個關係,他向青年詢問這個問題是屬正常。
但這名首席弟子明明知道,青年對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毫不關心的。
「並無。」顧衍低冷著聲音,語句簡短,為了不與原身形象一下子有太大差異。
身體不適什麼的……
顧大大在懷裡這只幼團有點圓乎乎又十分柔軟溫暖的肚腹上摸了摸,他覺得自己把這只幼團養得還是挺好的。
這初生懵懂的狀態大概是得持續一個月左右,這一個月時間,應該夠他把這只幼團養胖一些了。
現在這軀幹部分看起來雖然有點圓,摸起來也彷彿有幾兩肉,然而這都是虛胖,等體型長大些肯定就不圓了。
「這……」這名首席弟子大約是遲疑了會,微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雖然姜談師弟是做了不合規矩的事情,念在其年紀尚幼,只要肯改過,想必也是可以諒解的。但師弟現在如此荒廢課業,未免不妥……」
這句話說到最後是有些消音了的,因為這名弟子察覺到一道陰冷視線,有一雙豎瞳盯視在他身上,像是一種看待獵物,隨時要撲上來咬斷他喉嚨、撕裂他肢體的陰戾眼神。
感受到一瞬間的恐怖威壓,這名首席弟子微僵住身體,只覺渾身汗毛倒立。
這種恐怖威壓是不知相差多少個修為境界才可能造成的,但消逝得太快,這名弟子在一陣遍體生寒過後也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畢竟……被青年抱在懷裡的就只是一隻幼小懵懂的奶貓,哪能有什麼威壓?
而且周圍其他同門都神色如常,這名弟子最終只能承認是自己的錯覺。
這個人當著它的面,在對它喜歡的人說它的壞話。即使暫時沒有恢復作為人形態的記憶,這只饕餮幼崽也能模糊意識到這一點。
「我給他指派了任務。」人至少是得不見一個月,每天晨練都不在場的話,當然是會引起他人議論,顧衍也一早就想好了這個理由。
說完這一句,顧衍就微側過身去,他手上抱著的這只幼團不知道為什麼亂動了起來,發出的聲音也……
「乖。」這個字的聲音壓得極低,顧衍安撫著在這只幼崽的頭上摸了下,手指就剛好碰到那忽然微動著立起來的耳朵。
低低咕嚕了一會,這只幼崽微眯起豎瞳,安靜了下來。它本來是要記住那個敢說它壞話的人的樣子,想著等它長大了,就去把那個人生吞進肚子裡。
這只饕餮幼崽向來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且是百倍奉還的類型。就好比現在有人只是說它壞話,等有朝一日它有能力,它就要讓這個人用血來償還。
但是抱著它的青年剛才對它說『乖』,還摸了下它的頭……
「喵嗚。」低嗚著,這只幼崽輕柔舔舐在青年的手指上。
它很乖,只要這是抱著它的這個人希望的。
指派了任務,這個回答頓時讓那名首席弟子噎了一下,這聽起來真是件破天荒的事情。
「你方才所說之事尚未定論,忌言。」安撫好懷裡這只幼團,顧衍的聲音冷冷地再對那名首席弟子說了一句。
他吩咐下去的事情,那內門執事即便只顧慮自己的執事位子,也會盡快給他查出真相。
既然換他來養,當然不會讓自家徒弟受這無辜委屈。
「……是。」聽青年沉冷的聲音,這名弟子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是想被青年收作親傳弟子,可一點也不想在青年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顧衍就稍微多看了這名首席弟子一眼,這名弟子應該是叫『林意』。他記得自己寫過這麼個配角,是除了他這具身體的原身以外,把幼年反派推向黑化的一把手。
除了這麼一個小小插曲以外,今天的術法指導可以說非常順利。
雖然是臨陣磨槍,但自己設定創造出的世界,一些理論知識說出來唬唬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顧大大就繃著一臉淡漠肅冷的表情,在周圍弟子各種像是若有所悟、仰慕敬佩之類的目光中巋然不動。
術法指導是一整個下午的事情,看見天色微暗下來,顧衍就對面前還刻苦研習著的首席弟子們說了句『今日到此為止』。
不過好些個弟子的眼睛都還微亮著,像是練得根本不想停下來。
真是刻苦好學,顧大大不由得在心裡感嘆了一句。顧衍是不知道他剛才自以為用來唬人的那套五行理論知識,在這些弟子心裡掀起了多大的波瀾。
悟性稍微好一些的,甚至是在剛才的練習中就突破了某種瓶頸,當然練得起勁。
大部分弟子都還繼續著練習,但顧衍是離開得很果斷,他自己無所謂,可是他手上還抱著只幼崽……
這只幼團差不多該是要餓了吧。
默聲想著,顧衍再把手伸到懷裡幼崽的肚腹上摸了幾下。這肚子比起剛吃飽的時候是有點癟下去了,之前摸是有種微鼓著的感覺,當然現在癟下來也還是圓乎乎的。
以後要隨身給這只幼崽帶點零食才行。
回到天懸峰的那間主室裡,被放到用錦被臨時圍出來的窩裡的這只幼崽很快從裡邊爬了出來,爬到坐在床沿的青年腿上,然後才安靜趴伏了下來。
那個圍出來的窩在這只幼崽眼裡沒有青年的身體溫暖,儘管實際並不懼怕寒冷,這只幼崽還是喜歡趴伏在青年身上的感覺。
而對於這種行為,顧衍向來都是放任的。
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只幼團會這麼粘他的也只有這一個月了吧,等對方恢復人形態時候的記憶,想來就不會再粘著他了。
「喵嗚。」仰頭去注視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的青年,這只幼團咕嚕著再往青年身上拱了拱。
這個人在想著什麼,心性幼齡化至一種初生懵懂的狀態,但這只饕餮幼崽還是模糊地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想要親近,如果青年對它說『乖』這個字的話,它一定會很聽話的。但這只幼崽同時也隱隱覺得還欠缺了什麼,在這個字前面,應該還有兩個重疊的音節才對。
或許它再乖一點,這個人就會對它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