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

  一切都是幻象！

  聽到趙行的聲音，范小刀站起身，赧然道：「趙行？你怎麼在這裡？」

  趙行道，「我看你跟個猴子似的，在水池裡上躥下跳，像是著了魔，所以來這邊看看你。」

  范小刀道：「你不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麼。」

  「我知道，只是不理解，有些好笑，還沒捨得搭理你。」

  一句話氣得范小刀直翻白眼：「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他將先前在雷池禁地里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趙行聽得津津有味，最後才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荒廢的亭廊道：「明明有路，你偏偏不走，活該受罪！」

  范小刀竟然無言以對。

  趙行打量著山洞，道：「雷池禁地，離火洞天？你說的那個人，就藏在山洞之中？」

  范小刀道：「是與不是，一探便知。」

  對於趙行的出現，范小刀心存感激，關鍵時刻，能靠得住的還得是自己的兄弟啊！范小刀問，「諸葛大人不是派你出去製造煙霧了嗎？」

  趙行冷哼一聲，「他還怕你不明不白的死了，愣著幹嘛，敢不敢進去？」

  范小刀道：「你不說我都忘了來這的目的。」

  兩人手持刀劍，並肩進入了山洞之中。

  山洞幽邃不見底。

  才走了幾丈，兩人便察覺到了不對。

  一股熟悉的味道穿了過來。

  趙行眉頭緊皺，「惡鬼兵？」

  范小刀打量著黑暗，點了點頭。

  聖典過後，太平道觀被查封，本來以為那些面目猙獰的惡鬼兵早已被消滅殆盡，可是在山洞中，他們又聞到了熟悉的腐朽的味道。

  范小刀從懷中掏出一粒紅色丹藥，吞服下去，來壓制體內的寒毒。有了之前的那次教訓，他明白今夜必有一場惡戰，他可不想在對陣之時寒毒發作，再次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危險，就在前方。

  可是為了查明真相，二人別無選擇，只有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他們忽然停止了腳步。

  黑夜中，他們看到了無數個紅點，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借著驚鴻劍上的幽光，他們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山洞的懸壁之上，有數十隻身生雙翼、其形如鼠，其嘴如喙的怪物，雙手如利爪，如蝙蝠一般，倒掛在山洞壁上。

  先前忽明忽暗的紅芒，正是它們的眼睛。

  由於長期處於黑暗之中，這些怪物的眼睛格外的大，就如狩獵的夜行者，盯著闖入山洞中的獵物。

  兩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又是什麼怪物？

  怎得先前沒有遇到過？

  雖然不知道它們戰鬥力如何，但看到雙爪如鉤，嵌入石壁之中，便猜到這些怪物力氣應該不小。

  這些夜行者，身形矯健，速度如鬼魅，穿梭於山洞之中。

  到處都是腐朽和死亡的味道。

  對於兩個闖入者，夜行者們發出吱吱的聲音，不多時，又來了數十隻夜行者，與二人對峙，十分謹慎地盯著他們。

  似乎，夜行者也察覺到這兩個入侵者對他們來說是個威脅，尤其是他們手中的那兩件兵刃，令夜行者們心生畏懼。

  一股莫名的恐懼感。

  二人緩緩前行，他們打定主意，只要夜行者不發動攻擊，范小刀和趙行並不打算打擾他們，為此甚至將兵刃收回鞘中。

  面對這些魑魅魍魎，本就不該屬於人世間的東西，換作以前，肯定是一場殺戮在所難免，但現在，二人只想「無害通過」。

  不出

  意外的話，意外如期而至。

  范小刀一不小心，似乎踩到了什麼，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滾出去幾丈遠，砸在了牆壁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低頭望去，只見地上一具白骨。

  先前滾出去的，正是白骨主人的頭骨。

  看來，之前有人闖入過這裡，而且變成了這些夜行者的盤中餐。

  嗚嗚！

  為首的夜行者發出了怪叫，似乎在發出指令，果然，一隻夜行者不知何時，偷偷潛行到了二人頭頂之上，向二人發動了偷襲。

  原來，先前的僵持和對峙，不過是在給偷襲者創造機會。

  范小刀毫不猶豫地拔出了驚鴻劍。

  噗！

  一聲悶響，夜行者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響，已經身首異處。

  突如其來的變化，毫無徵兆的偷襲，被范小刀一劍消弭於無形之中。但也正是這一劍，徹底觸發了夜行者們的敵意。

  在為首的夜行者一聲尖叫之後，十幾隻夜行者同時發動，沿著洞壁，匍匐著向二人攻了過來。

  夜行者沒有武器。

  他們的雙爪便是武器。

  在光線暗淡的山洞中，這些尖銳的利爪上，泛著暗藍色的幽光，趙行見狀，低聲道，「小心有毒！」

  山洞中空間狹窄，幾乎沒有閃躲的空間，范小刀和趙行一前一後，接連出招，頃刻間，又有十來只夜行者死在他們手中。

  一聲聲尖嘯。

  越來越多的夜行者，加入了襲擊之中。

  兩人這才意識到，潛伏在山洞中的夜行者的數量，遠遠超過了二人的想像，如果一一斬殺，怕是到天亮也殺不完。

  為首的夜行者，距離二人身前十餘丈。

  中間間隔了將近百餘只夜行者。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做出了決定，「擒賊先擒王！」與其困在這被消耗，不如主動出擊，兩人定好計策，一前一後，互相策應，一步步向那首領逼近。

  那為首的夜行者似乎察覺到他們的意圖，一邊指揮著夜行者們不斷向二人發動衝擊，一邊向遠處退去。

  眼見對方即將脫離，趙行哪裡肯放過他們。

  他喝道：「小刀助我！」

  說罷，凌空躍起，在半空之中，橫斷刀身上刀罡乍現，所過之處，夜行者一刀兩斷，可是數量太多，前仆後繼的攔在趙行身前。

  在行出五六丈後，趙行一口氣用盡。

  范小刀驚鴻劍起，在狹小的空間內，連續劈出了六劍，正是剛才在雷池中所用過的六道輪迴。

  六道劍氣，交織在一起，凝成了一股。

  劍氣所及，血肉橫飛。

  硬生生為趙行殺出了一條血路。

  那夜行者首領，被劍氣逼到了牆角，雙目如血，發出一聲嘶吼，張開獠牙大口，向趙行身上撕咬過去。

  咔嚓！

  橫斷刀划過，夜行者首領身首異處。

  其餘夜行者看到頭目被殺，頓時潰不成軍，四散向黑暗中逃離，只留下了頭目的屍體，落在二人身前。

  二人打量著夜行者的頭目，與其他夜行者並不同。

  頭一次見到這種怪物。

  看上去像鴨，可是明明長了一個老鼠頭。

  趙行問：「這玩意兒，是鼠還是鴨？」

  范小刀道：「這是鴨吧！」

  「但怎麼看怎麼像老鼠。」

  范小刀道，「老鼠和鴨的區別，在於牙齒，有齒是鼠，無齒是鴨，你若非要較真，可以稱之為鼠頭鴨！」

  趙行道，「無恥施壓？」

  范小刀道：「玩什麼諧音梗，反正都是畜生，管它是什麼，路上的障礙已清理，還是辦正事兒要緊。」

  兩人繼續前行，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障礙。

  山洞的盡頭，是一個暗紅色的大門。

  大門上寫著三個字：「離火殿。」

  皇宮之中，暗道、地宮之多，縱橫交錯，錯綜複雜，早已形成了一個地下網絡，在萬歲山後山、在太和殿地宮，這些地下建築，本應是連成地下網，可由於某個原因，相互間阻斷。

  范小刀和趙行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離火殿時，也難免被這座深藏於地下的宮殿所震撼。

  這座離火殿，完全是太和殿的翻版。

  他們甚至還以為這裡就是太和殿，無論是大小、尺寸，還是布局，擺設，與地面上皇宮中的太和殿幾乎是完美復刻。

  唯一的區別是，這裡是在地下。

  地上是太和殿，地下是離火殿。

  不見陽光星辰，四處透露著一種詭異。

  離火殿中，傳來一陣陣磬音。

  聲音中似乎有種魔力，讓一切靠近離火殿的人，

  一股沉香的味道，從離火殿中飄了出來。

  「裡面有人！」

  趙行問，「會是誰？」

  范小刀道，「能是誰？」

  范小刀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苦苦追求多年的真相，就在這座暗紅色的朱漆大門的後面。

  他沒有患得患失，相反的，卻有種莫名的興奮。

  范小刀道：「我先進，你幫我掠陣！」

  趙行搖了搖頭，「這時候，爭論沒有意義。都到了門口了，若是不進去，都對不住我剛才的那一刀！」

  兩人正在低聲交談。

  一陣低沉的滋嗚聲傳來，離火殿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了。一個莊重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來都來了，不如進殿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