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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捕快那些年 - 第472章 江湖恩怨怎能了字體大小: A+
     

    我當捕快那些年第472章江湖恩怨怎能了朱延嘆了口氣,道:「現如今局勢如此,朝堂動蕩,國庫空虛,從鳳凰嶺一事中北周嘗到了甜頭,如今又在厲兵秣馬,聽說又打起了遼東四郡的主意,西楚軍隊虎視眈眈,想要吞併橫斷山以東的石頭城。現在的大明朝,就如大海中一艘正在漏水的巨船,風雨飄搖,可悲地是,明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有沉沒的一日,卻依舊只顧及眼前那點利益,明爭暗鬥,我卻無能為力。小刀,你來告訴我該怎麼辦?」

    范小刀道:「我是一介武夫,治國救世的道理我不懂,但要想管好國家,讓老百姓有飯吃,有房住,有地種,就已足矣。內憂不解,何解外患?當初,我們在雙龍山,很多兄弟就是因為走投無路,才落草為寇的。」

    有飯吃,有地種。

    道理很簡單,可是實踐起來,何其困難?

    這是太子朱延的苦惱,卻不是范小刀的困擾。

    人世間,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販夫走卒,活着,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延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有件事……」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於是道,「算了。跟你吐槽一番,心情好多了。後面,還要聽大理寺的奏報,我就不留你吃飯了。」他本來想說,明日是靖國公出`殯發喪的日子,問范小刀要不要去,可一想,靖國公之死,與范小刀脫不了關係,於是作罷。

    ……

    次日一早,范小刀與趙行在六扇門匯合。

    今日薛應雄發喪,他們想要去弔唁一番。正要出門,遇到了諸葛賢余。得知二人要去靖國公府,諸葛賢余沒有阻攔,反倒是露出了一股意味深長的神情,「去便去,但有一點,不要鬧事。」

    范小刀道:「我們有分寸。」

    薛應雄的死,是因為他造反,是因為他害死了長樂公主。

    這兩點,無論哪一個,都是滿門抄斬的罪名,可是卻賜謚,配享太廟,其待遇堪比有功之臣。不僅是范小刀、趙行疑惑,就連滿朝文武也都覺得納悶,高陽王、夜雨樓、左金吾衛都被清算了,為何皇帝對薛應雄的處理,卻是如此寬鬆?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靖國公府。

    府門口掛了白幡,全府上下縞素,面露戚然之色。

    以前的靖國公府,門庭若市,來拜謁之人,絡繹不絕。現在卻滿是冷清,長街之上,門可羅雀。就連行人,也刻意避開了這裏。

    這可是造反的罪名啊。

    眾人避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來弔唁?

    發生了那種事,沒有讓薛家抄家滅門,反而給了極高的榮譽,已是陛下念及舊情的恩典,但這也是因為靖國公和陛下,打出生起就是一起的玩伴,誰說天子無情?

    沒人歸沒人,但暗中卻又無數雙眼睛,盯着靖國公府。

    趙行看到此情景,不由感慨。

    沒有想到,幾日前,他還在國公府中,與薛應雄促膝深談,現在卻已天人兩隔。

    才來到門口,當即有人認出了二人。

    這兩個人,可算作害死老爺的禍首。

    今日發喪,本是入土為安,他們登門,那就是挑釁了。

    眾人滿臉悲憤,眼中滿是敵意,將二人攔在了大門之外,有些人甚至抄起了傢伙,想要與二人動手。

    管事聽說二人到訪,趕了出來,喝止了屬下,道:「今日老爺發喪,來者是客,不得無禮。開正門,請安樂伯、忠勇伯入府中拜祭!」

    范小刀、趙行來到府內,拿出來兩個白事,遞給了門口的大儐。

    兩個信封中,各裝了五百兩的銀票。

    放在以前,這點錢,國公府根本看不上眼,可是時過境遷,靖國公一死,府中的吃穿用度的標準,也直線下降,這點銀子,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靈堂設在了大廳之中。

    薛應雄一生無子女,也未曾納妾,靈堂內,只有薛夫人替他守靈,還有四五個丫鬟護院,跟在身後跪着。

    范趙二人來到靈堂前,各上了三炷香,又對薛夫人寒暄了幾句。

    薛夫人道:「請二位到內堂用茶。」

    范小刀道:「不必了。這兩年,薛將軍對我們也算照顧,今日特意前來,送將軍最後一程。」

    薛夫人道:「亡夫生前,留下了一些遺物,說若是有什麼意外,讓我把那些東西給你。本來,尋思著,等喪事處理完,我們離開京城之前,再找范公子,既然今日來了,倒省了些麻煩。」

    二人來到內堂。

    有人奉上香茗。

    茶是好茶,卻以涼水泡之。

    人走,茶涼。

    薛夫人讓趙行稍作片刻,帶着范小刀,來到了後院的地窖之中。

    這是范小刀第二次來地窖。

    第一次來這裏,是剛來京城時,碰到了孫夢舞的案子,薛應雄帶着他來到了地窖。當時,在地窖中,他看到了一副冰雕,正是他母親的雕像。也正因如此,他對薛應雄有種別樣的感覺。

    地宮之中,若不是他站出來,范小刀無論如何,也想到不到,當初害死他娘的人,正是薛應雄。

    地窖之中,跟兩年前來時,並無太大區別。

    但是那座冰雕,卻已不見。

    薛夫人取出來一個小箱,遞給了范小刀,打開一看,裏面都是一些書信。

    這些書信,一看不打緊,卻驚出了范小刀一身冷汗。

    裏面除了與雷烈的通信之外,還有宋金剛的一些書信,信中的內容,大多也都是圍繞當初棲鳳閣案的一些細節。最近的一封,是三年前,也就是宋金剛最後一次入京前所寫,說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準備來京城調查一番。

    但是薛應雄卻回到:「此事或有端倪,兄勿輕舉妄動。」

    原來,義父與薛應雄,一直有聯繫。

    從書信中的語氣來看,他們的關係,並不一般。

    可是,薛應雄為何會在地宮中,承認自己的罪行,最後獲了個慘死的下場?

    宋金剛為何沒有阻止?

    這讓范小刀疑惑不解。

    不過,棲鳳閣案子,果然另有隱情!

    這些書信中,還有一封是留給范小刀的,上面寫着,如果范小刀看到這封信,大概他已遭到了不測。這些年來,他和宋金剛,一直在調查棲鳳閣的案子。之前給到宋金剛的卷宗,只是一些殘卷,也是為了配合陛下的計策,故意露出端倪,引宋金剛前來盜卷宗,我和宋金剛準備將計就計,看是否有所查獲。地窖北左三塊石磚上,有暗格,裏面有些卷宗,是我查到的內容,你看后或許對你有些幫助。

    范小刀找到了那處暗格。

    按下機關,暗格打開,裏面有個鐵盒,沒有上鎖。

    他取了出來,打開一看,裏面卻是空無一物。

    這個?

    他望向了薛夫人。

    薛夫人道:「這間地窖,只有一把鑰匙,向來都由亡夫保管,夜宴那日,他將鑰匙交給了我,這些時日來,我一直戴在身上,從未取下過。裏面的東西怎麼會不翼而飛?」

    還有人進來過?

    可是,根本沒有外力闖入的痕迹,而且,國公府雖已經敗落,但卻是守衛森嚴,薛應雄出事之後,地窖便封鎖,根本沒有人能潛入進來。

    這又是怎麼回事?

    帶着疑惑,范小刀和趙行離開了國公府。

    這一行,也並非沒有收穫。

    薛應雄之死,果然另有蹊蹺。

    這一點,宋金剛也是知道,當時在地宮中,卻沒有點明。

    那麼,薛應雄既然不是兇手,為何又要站出來,替別人背鍋?

    替誰背鍋?

    結合靖國公死後的待遇,真相幾乎呼之欲出。

    那個人,只能是皇帝!

    也只有他,能讓薛應雄心甘情願的去背鍋,去送死,去堵住宋金剛的懷疑。

    那事發之後,又是誰盜走了地窖中的證據?

    趙行看出了他的悶悶不樂,便問怎麼回事,范小刀沒有隱瞞,將那些書信,遞給了趙行,趙行看罷,滿臉凝重,沉默了許久,才道:「陛下已經給了你一個交代,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范小刀深吸一口氣,「既然都到這個份上,就這樣半途而終?我不甘心。」

    趙行道:「無論如何,我都站你。」

    范小刀想要找個地方,清凈一下,於是告別了趙行,一人漫無目的在長街上走着,不知覺間,來到了定國寺。

    定國寺是皇家寺廟,也是禁地,此處有定國塔,可以俯瞰京城,原本是京城第一高塔,後來修了長生塔后,此處成第二高塔,誰料長生塔剛建成就燒成灰燼,這定國塔,又成了第一塔。

    范小刀翻身而入,趁眾僧不防備,縱身翻上了定國塔。

    想到一年前,無意間進入了那個神殿秘境,還有在秘境中默默完成使命的黃有才,范小刀只覺得世事無常。

    已是十月末,冬月將至。

    雖是白天,塔頂之上,寒意襲人。

    范小刀站在上面,整個京城繁華,人間百態,盡收眼底。

    皇宮,也在目所能及的範圍之內。

    驅散心中的陰霾,范小刀大口呼吸著略冷的空氣。

    這時,塔下傳來一陣嘈雜聲,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包圍了定國塔,不片刻,一行人衝上了塔的最高層。

    又是東廠的番子。

    帶頭的是東廠的鄒平!

    鄒平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范小刀。

    「范……安樂伯?」

    范小刀道:「什麼事?」

    鄒平道:「我們奉命追查夜雨樓餘孽,有人看到賊人逃入了定國寺,煩請讓開,讓我們進去搜查!」

    范小刀道:「我一直在這裏,怎麼沒看到你們所說的餘孽?」

    鄒平道:「這裏是皇家禁地,你在這裏作甚?」

    范小刀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是禁地,還敢擅自闖入?」

    鄒平道:「我們是奉廠督命令……」

    范小刀一句話堵死他,「你的意思是,有了廠督命令,可以無視陛下的禁令?這天下,到底是姓朱,還是姓陸?」

    殺人誅心。

    這句話,換任何人來說,東廠都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范小刀姓范,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體內流的可是皇族的血,鄒平竟無話可說。這時,身後一個漢子,站了出來,「鄒璫頭,捉拿叛賊這種事,我們東廠是不用跟任何人講道理的。」

    眾人讓開,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范小刀面前。

    竟是林遠!

    當日,在天壇外,范小刀一拳把林遠打成了重傷,本來以為,那一拳會怎麼也會讓他在床上躺上個一年半載,誰料才過了半個月,林遠又生龍活虎的出現在了他面前。

    「范捕頭,應該稱呼你安樂伯對吧?」

    范小刀看了一眼自己拳頭,「我記得那一拳,已是用盡了全力啊。」

    林遠冷笑一聲,「估計范捕頭也沒有料到,在下修行的是九傷拳,每日修行之法,就是挨揍,揍得越凶,我修為提升得越快,打不死我的,將會使我更加強大,說起來,我要多謝范捕頭那一拳,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脈。」

    范小刀自言自語道,「難怪你喜歡當眾挨皮鞭,受酷刑,原來有特殊癖好。你今日前來,是想要準備再挨一頓揍咯?」

    林遠道:「那倒不是,今日是來捉拿夜雨樓餘孽,安樂伯若不讓開,讓那妖女逃之夭夭,將來陛下怪罪下來,我們可擔待不起。」

    范小刀道:「擔待不擔待得起,是你們的事,與我何干?我在這裏修行,你們卻跑過來無端挑釁,害得我差點走火入魔,再糾纏下去,別怪我不客氣!」

    鄒平道:「我們哪有挑釁,是因為……」

    范小刀打斷道:「你說有妖女,就有妖女?我半夜跑到你家,說你家有妖女,是不是可以把你家給翻個底朝天?」

    若換作尋常官員,東廠的人才不會跟他講道理。

    可是范小刀不同,他們雖權勢滔天,但是在范小刀眼中,卻不值一提。

    別說林遠,就是陸天碩來了,范小刀想打,也照打不誤。

    東廠,只是皇室的狗而已。

    打狗看主人。

    主人打狗,還需看誰的面子?

    林遠道:「就是說,你決心插手此事了?既然如此,我們會將今日之事,報與陛下。」

    范小刀擺擺手,道,「滾!」

    林遠打了個手勢,眾番子收兵。

    范小刀對林遠道,「那日林璫頭想要練功了,一定要知會一聲,若那天我心情不好,或許會達成你夙願!」

    塔下。

    鄒平道:「大璫頭,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林遠道:「有人替我們背鍋,還不好?」

    那一拳之仇,還沒有報,如今京城關卡重重,妖女逃來逃去,始終逃不出京城,抓住也只是遲早的事,但是報仇的事,卻不是天天有,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送上門,林遠又豈會錯過?

    反正已經撕破臉了,還管你是皇子還是捕快?

    待眾人離開,范小刀看了一眼塔頂,「出來吧!」

    夜雨樓少主李軼,從塔頂躍下。

    「你怎知道我在這裏?」

    范小刀道:「本來不知,他們一鬧,我才察覺到你在。」

    范小刀看着李軼,她臉色蒼白,身上有血跡,肩頭上,有一支箭,半截箭簇,還露在外面,沒來得及處理。

    范小刀道:「受傷了?」

    李軼道:「誰要你管?」

    范小刀想上前幫忙,李軼一把推開他,「我死不了,不用你可憐我!」

    范小刀見她一臉倔強的樣子,微微搖頭,心中嘆息。記得剛認識李軼時,她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俠女,在江南時,又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少樓主,夜雨樓破敗,她又成了人人喊打的喪家之犬。

    短短兩年,大起大落。

    以前多麼風光,現在就多麼的凄慘。

    范小刀道:「我不是想幫你,只是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李軼冷哼一聲,「是嗎?我若死了,豈不遂你所願?當初,我可是殺了你很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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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小刀道:「我也殺了你的十二劍。」

    江湖恩怨,江湖了。

    江湖恩怨,又怎能了?

    李軼道:「那是我們學藝不精,咎由自取。范小刀,你現在高高在上,不用站在這種角度可憐我。」

    范小刀沒有理她,「你為何去皇宮盜寶?」

    李軼何等精明一女子,聽到此話,口中冷笑連連,「怎麼,你也想要?」

    范小刀道:「我若是你,趕緊離開京城,天南海北,去哪裏都成。留在這裏,以身犯險,不是明智之舉。」

    李軼道:「我手中的東西,也是解你身上寒毒的必需,你明明很想要,卻在這裏假裝關心我,貓哭耗子假慈悲,范小刀啊范小刀,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虛偽?」

    這句話,讓范小刀很是生氣。

    話不投機半句多。

    既然如此,范小刀轉身離開,臨行前,道:「我能救得了你一次,不能救得了你次次。李姑娘,前途兇險,還請珍重!」

    李軼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這算什麼?

    是命運?

    李軼不相信命運。

    可是,明明是第一次心動的男子,最後落得個仇人相見的局面。

    是咎由自取?

    也許是吧。

    想到此,眼淚倏倏地落下。

    她本來已受了傷,連日來的逃亡,體力也到了極點,全憑一口氣在支撐,如今遇到范小刀,就如蓋倫出輕語,沉默又破防,整個人覺得頭暈目眩,天旋地轉,噗通一聲,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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