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進到裏面,華鳴看到周承頤抱着的人,才揉了揉眼睛,咦了一聲,「這是當年那個小丫頭?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這是起了高燒了?」
「您趕緊給看看!人昏迷著,怎麼叫都不醒。」周承頤急道。
華鳴伸手探了探明昭的額頭,眉頭蹙了起來,「把人放下!你這抱着,我怎麼診治?」
周承頤這才把人放到床上,站到一邊。懷裏一空,竟莫名覺到了冷,不禁打了個激靈,對着外面吼道:「都是死的嗎?趕緊加個炭盆。」
「這是怎麼了?」岳氏匆匆進門,「聽說明昭找到了?」看到華鳴正在診脈,心裏不免咯噔一下,「什麼情況?受傷了?」
周承頤目光沉沉的注視着床上毫無生機的人,並不答話。
華鳴收了手,「我寫個方子,趕緊熬藥,給她灌上。」
衛雙趕緊伺候筆墨。
及至華鳴寫完方子,岳氏才上前問:「嚴重嗎?」
華鳴道:「寒邪入體,已經傷及肺腑,這還不是主要的,長久的鬱結於心,沒有生存之志,這才棘手。小丫頭從前不是挺開朗的嗎?這幾年經歷了什麼?尤其是這兩個月。」
岳氏扭頭看了木頭樁子般的周承頤一眼,「好治嗎?」
華鳴挑眉,「病由心生。難!花兒一樣的年紀怎麼就鬱結於胸了?看看能不能把葯喂下去吧!喂下去葯,退了燒,人醒過來了,再慢慢勸。我見多了這種存了死志的,葯喂不下去,還怎麼救?所謂的藥到病除,葯到不了,那病就只能越來越重。」
岳氏道:「不是還可以施針?」
華鳴道:「她病的這麼重,施針也只是輔助。她那人中都被掐紅了,人都沒醒來,唉……」
華鳴過去給明昭施針。
岳氏推了周承頤一下,「你先去換件衣服,這裏我守着。」
周承頤站着不動。
岳氏道:「你這樣子守着也不是辦法。」
外面來人稟告,說是崔氏到了。
周承頤抬腳就往外走。
岳氏鬆了口氣,也跟着出去。
崔氏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着紅楓和紅杉,也顧不得那些個虛禮了,見面就問:「明昭找到了,是嗎?」
周承頤抿唇,「向叔叔在哪裏?」
崔氏愕了愕。
岳氏忙道:「明昭病的重,紅楓和紅杉快進去照看。」
兩人福了福身,就衝進了殿內。
崔氏道:「人在哪裏找到的?怎麼就病了?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莫不是遇上了歹人?」
岳氏看了看周承頤,「這都是后話,眼前先把人救過來才是主要的。」
周承頤抬腳就往外走。
岳氏連忙拉住他,「你往哪裏去?明昭人在這裏,你就放心?」
周承頤道:「我去問向叔叔幾個問題,很快就回。」
岳氏道:「那就讓人去把他請過來就是。你這個樣子,還是別出門了。不是說一會兒喂葯不好喂嘛,你得從旁看着才行。」
她當這個養母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對這個兒子也算是了解。
從小就沒有什麼能引起他的情緒,直到明昭的出現。
她很清楚他對明昭的重視,不然前不久也不會來信請自己去把人接回來了。
如今,好端端的人病成了這樣,看他一言不發的樣子,她就莫名心慌,生怕他失了理智,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不論怎麼說,把人拘在王府里總沒有錯的。
崔氏忙道:「他在王爺那裏。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肯定在家也待不住。」
岳氏就派了綠綺去請。
「她近來的情緒怎麼樣?」周承頤突然發問。
岳氏和崔氏對看一眼,「要不還是去偏殿裏說吧!」
周承頤站着不動。
崔氏道:「我也是跟她三年沒見,再見之下,不知道是不是長大的緣故,還是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就覺得她整個人沉靜了不少。以前在鳳凰城的時候,總是話多的生怕出現冷場。這次再見,就是太安靜了。現在再想,怕是心裏存了事。」
岳氏道:「其實,我覺得在瀛州那會兒還好一些。她從小就跟小大人似的,所以,長大了表現的更加沉穩,也很容易讓人忽略過去。」
崔氏嘆氣,「仔細想想,還是有端倪的。她來到悠州后,王爺交給她的差事也不接,也不喜歡出門,有人遞帖子上門也不見。整日裏把自己關在院子裏,就跟個老太太似的過活。就是前幾天,因為你送回來的東西,突然有了情緒波動。我只當是聽到你的消息興奮的,居然還想着要去做新衣,哪裏想到……」
岳氏道:「也是難為你了!她畢竟不是你親生的,有些話也是不能隨心所欲的說的。」
崔氏搖搖頭,「現在想想,總歸是我對她的關心不夠。她那麼個身世,性子難免敏感。我生怕不小心碰到她心裏的傷口,有些事情就刻意迴避。現在想想,也不怪她不跟我交心,我其實又何嘗真把她當親生女兒?我進去看看她!」
岳氏點點頭,目送她進屋,轉向周承頤,「你也別太着急了!她從小跟你親,等她醒了,你好好問問她。有些話,不肯跟我們這些長輩說,肯定會跟你說的。」
周承頤暗暗咬牙,雙拳緊握,怕就怕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首了。想想在瀛州分開的時候,自己說出「紅顏禍水」四個字后,她的情緒反應,那會兒就已經透出不對勁來。只是自己粗線條的沒有當回事兒而已。
向禹倒是來的很快,一同來的還有周鑫。問起明昭的事,都是一臉的震驚。
周承頤請向禹去偏殿。
周鑫想要跟去,被岳氏攔了。
周鑫道:「他們說話,有什麼我不能知曉的?」
岳氏道:「定然是跟明昭的心結有關。明昭的心結解不了,咱兒子就有的罪受。」
被請到偏殿的向禹也是一臉的莫名,看着周承頤抿成一條線的唇,心裏一咯噔,忍不住先開了口,「出了什麼事?明昭的病很重?華鳴的醫術都束手無策嗎?」
「華叔說挺重的,倒沒有束手無策。我找向叔是想打聽點兒事。」周承頤道:「在瀛州的那天夜裏,我跟明昭分開后,她返回去,可曾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