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最不擅長的就是處理這種問題。從周秉昆這裏離開之後，徑直去找周秉義。

「哥，你能勸勸秉昆嗎？」

周秉義聽到周秉昆那句憑什麼必須是我來遷就咱爸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周志剛的選擇是遷就他，並且要求周秉昆也為此做出犧牲。

若是記憶中的那個周秉昆，肯定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甚至會為周志剛的關注而高興。

只是，周秉昆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為了父親的一聲讚許，就高興很久的孩子了。在某種程度上，現在的周秉義也比不上周秉昆。

看看他選擇開飯店的地址就知道了，哪怕是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拿下那處地方。

「你讓我怎麼勸他，勸他放棄開飯館的念頭，回到醬油廠繼續當工人嗎？你我都清楚，開飯店對秉昆來說不是難事，比進雜誌社強很多。」

「現在，就因為爸不願意，就讓秉昆按他說的去做嗎？爸心裏是希望秉昆離開光字片的，秉昆在做的事情能令他輕鬆地離開光字片。」

「可是，咱爸現在不願意。要不咱倆去給他講一講秉昆的計劃。」

周秉義沒有周蓉那麼天真，不會認為周秉昆能賺到錢，周志剛就會遷就他。

別說周志剛了，就算是他現在也對周秉昆的選擇感到彆扭。說是看不起個體戶倒不至於，可心裏卻並不看好。

「咱爸初八就走了，你能在這幾天讓他弄懂個體戶是什麼？」

周蓉想了想，周志剛其實挺固執的，特別是對周秉昆有偏見的情況下，根本就說不通。

要是告訴周秉昆飯館的定價，也不可行，甚至還會惹怒周志剛。暴怒的周志剛，是不會聽他們說什麼的。除非周秉義用那天那個態度，用氣勢鎮住周志剛。

周蓉看向周秉義。

「不行。」周秉義直接拒絕：「我昨天才跟爸道歉，要是再那樣對他，爸肯定會傷心的。」

周蓉氣惱道：「那你說怎麼辦。」

根本沒有辦法，難道要給周志剛講改革開放，講南方的形勢嗎？他們自己都還沒弄明白呢。

換了個話題，周秉義說起了周秉昆昨天的聚會。

「昨天，秉昆帶着玥玥和聰聰到了冬梅家的門口，都沒有說進去看看。」

周蓉看了門口的哨兵一眼，說道：「別說秉昆了，我到了這裏也不會進去看看。你說我們以什麼身份去？」

周蓉的語氣不好，還帶着一些不滿。

周秉義解釋道：「我沒有怨秉昆的意思。我想說的是，秉昆跟曲阿姨家的關係特別好。這說明秉昆的能力非常不錯。我想讓秉昆自己闖一闖也好。」

周蓉心說，這不是廢話嗎？

周秉昆連飯店的位置都選好了，就等著買來房子，開業了。都到了這個地步，是你說一句話就停下來到嗎？

最後，周蓉也沒有跟着周秉義去見郝高官和金月姬。

周秉義回到郝高官家，郝冬梅就問道：「周蓉呢，你怎麼沒把她帶進來。」

「周蓉還有事情，就回去了。」金月姬沒有說話，周秉義可不敢把周蓉帶進來。

金月姬問道：「秉義，你妹妹找你有什麼事情？」

周秉義回來的路上也在思考，孩子的問題上，確實有些對不起周秉昆，這次不知道能不能給他一些幫助。

「是關於秉昆的。秉昆打算辭職，在市中心開個飯店。爸，吉春允許個體戶辦營業執照嗎？」

郝高官也來了興趣，說道：「我從內參上看到過，南方已經辦了不少的個體戶營業執照。咱們吉春還沒有人申請過。」

「你弟弟的膽子還真大，他是怎麼知道的這些消息。」

金月姬說道：「可能是從老馬和老曲那裏得到的消息吧。我聽說老馬找人問過市中心的那處房子，沒想到是你弟弟要的。」金月姬放下報紙，說道。

「周蓉剛才過來就是和我說這件事情，還問我有什麼意見。」

郝高官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周秉義知道這是考驗，斟酌著說道：「我對個體戶了解得不多。除了一些公開的消息，就有一些想法。就拿我們光字片來說吧，這幾年，那裏有很多待業的青年找不到工作，治安也開始混亂起來。要是允許個體戶，那應該能解決一部分就業問題。」

「你說的確實不錯。不僅是光字片，整個吉春治安都不太好，很多人都是沒有辦法。你弟弟的營業執照申請送上去了嗎？」

周秉義說道：「他過了年再遞交申請。」

郝高官和金月姬都沒有說話，周秉義看不出他們怎麼想的，也就不再言語。

這個時候，曲秀貞家的香味穿了過來。

郝冬梅說道：「曲阿姨也真是，家裏天天傳出這種香味，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怎麼，秉昆過來了？」郝高官問道。

「哪呀。這都是初三的時候，秉昆做的。曲阿姨特意在他過來的那天準備了很多食材，讓他做好放到冰箱裏，然後每天都熱著吃。」

「呵呵，老曲真能幹得出來這種事情。」郝高官說道。

「秉昆開飯館，是他親自當廚師嗎？」金月姬突然問道。

周秉義說道：「應該不是，秉昆找了幾個手藝好的廚師。我聽周容說，一般情況下秉昆不會動手。」

「秉昆也會在飯館做這樣的菜嗎？」

周秉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郝冬梅推了周秉義一下，說道：「我媽也想嘗嘗曲阿姨家的菜。你問問，就算不是剛做的，也這麼香。初三那天你不在這，香味傳的整個大院都是。」

這次金月姬沒有反駁，郝高官也看着周秉義。

可周秉義想到周蓉說的，周秉昆對這個菜的定價，真不敢輕易說出口。

「怎麼，他的飯館不賣嗎？」

「不是，秉昆用的調料很珍貴，原材料很少。」

金月姬道：「那是當然。我聽老曲說過，每次非要逼着，秉昆菜會給她做這些菜。他自己在廚房，誰都不讓插手。」

周秉義也不能說謊話，周秉昆的飯館開業了，這些事情都瞞不住。

「這些菜的定價很高。不加調料的菜就很貴，加了調料的菜那就更貴了。」

金月姬沉默了一下，說道：「這個價格確實貴了。」

周秉義想解釋，金月姬阻止了他，說道「我明白，你不用說了。」

這個價格，郝高官不是吃不起，只是讓別人知道了，影響不好。

周秉義說道：「要不我讓秉昆來咱們家做？」

要是一般的親戚關係，甚至沒有關係，金月姬都會同意周秉義的提議，可他們的關係恰恰不好提起。

郝冬梅見到自己爸媽仍舊不願跟周家見面，說道：「我去曲阿姨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