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內。

  大將們還在路上。衛襦來到了右邊的太師椅上坐下，神色疲乏。

  「破虜怎麼樣了？」吳年問道。

  衛襦的反應慢了一拍，打起精神說道：「他的傷沒有大礙。」說罷，她認認真真的對吳年抱拳一禮，說動：「多謝大王救命之恩。」

  當時的情況，衛破虜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對她說了。

  雖然是她派遣了衛破虜過去支援吳年的，但是救命之恩，卻也是實打實的。

  吳年卻是不滿意，柔聲說道：「他是我的內侄。談什麼救命之恩。」

  衛襦霞飛雙頰，稍稍低下頭來。

  吳年一雙眼睛中充滿了笑意，說道：「再說。我也不是問他的傷勢。戰場上，我就詢問過了。」

  「我是想問，現在他在幹什麼？掌軍嗎？可從容嗎？」

  頓了頓，吳年又說道：「黃龍之戰後，他可就是海天軍的主帥了。」

  衛襦的臉蛋仿佛紅蘋果似的，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了。點點頭道：「現在是他與衛千戶在掌軍。他從小熟讀兵書，又有衛千戶在旁輔佐，比較從容。」

  「嗯。」吳年輕輕頷首，放下心來。

  真是好苗子。

  未來的大將。

  「軍事上就放心交給他吧。我這裡也沒有大礙了。你有傷，還照顧了我兩天。等軍議結束，就回去休息吧。」

  吳年柔聲說道。

  「嗯。」衛襦嗯了一聲。

  二人就這麼說著話兒，直到一陣馬蹄聲響起。繼而王貴從外走了進來，見到吳年之後，他的臉上露出喜色，問道：「大王。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錯。」

  「嗯。睡了兩天，沒有大礙了。」

  吳年笑著點頭說道。

  王貴點了點頭，喜形於色。這就好啊。雖說黃龍大戰贏了，光復遼東，驅逐韃虜的目標也達成了。

  但如果漢王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那也是得不償失的。

  隨即，大將們陸續從外走了進來。每一個進來的人，都向吳年表示了關心。等最後一個馮衝到達之後。

  十一萬戶的大將，齊聚一堂。

  「黃龍一戰。全靠你們用命廝殺，才能成功。寡人在此感謝你們。等會兒，寡人會派人回去朝廷。讓內閣大臣，論功行賞。」

  吳年收起了兒女情長，昂首挺胸，雖然臉色還有點蒼白，但是虎目精芒閃爍，氣勢沖天，十分的威儀。

  「大王言重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王貴率領將軍們，對吳年抱拳一禮。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將軍們對於論功行賞，或多或少都有期待。尤其是馮沖更是眉飛色舞。

  吳年又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趙鹽亭，心中點了點頭。

  用論功行賞作為開場白，還是不錯的。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群人性格不一，能力不一，所追求的也不一樣。論功行賞實在，也能照顧到所有人。

  過了一會兒，吳年才問王貴道：「王將軍。寡人聽說，寡人昏睡的時間中。由你統籌。」

  「各部戰損如何？」

  王貴早有準備，從容回答道：「回稟大王。各部經過統計。死了四萬二千六百二十二人。」

  「有的傷重的還在救治，死亡人數還會上升。」

  「殘廢了，不能再上陣的戰兵有三千二百五十人。」

  吳年沉默了一下，然後幽幽嘆息了一聲。十一個萬戶的戰兵，十幾萬的人馬。

  死傷五萬。

  何等驚人的戰損。

  這可不是數字啊，都是熱血的漢子。還包括了，原本不應該上戰場的火頭軍。

  雖說殲敵至少有十萬人，又斬了十個蒙元萬戶大將，一位親王。但終究是心疼啊。

  吳年嘆了一口氣，對王貴說道：「死者。能認出來的。把屍體燒了，骨灰送回去家鄉。」

  「死者與傷殘的家屬，厚加撫恤。」

  「認不出誰是誰的。就地掩埋了。」

  「另外。這一次火頭軍中戰死、傷殘，還有論功行賞。與普通戰兵等同。」

  「他們捨生忘死的跟著寡人。寡人不能虧待了他們。」

  「是。」王貴沒有任何異議，恭敬的抱拳應聲。

  了解了傷亡情況之後，對於剩下的兵力。吳年心中有數了。稍稍沉吟了一番後，吳年抬頭問諸將道：「蒙元元氣大傷。以寡人目前的兵力，你們覺得趁勢進攻蒙元怎麼樣？」

  「把肅順的三個萬戶兵力，也都考慮進去。」

  「暢所欲言。不用顧忌。」

  眾將的面色都是一動，有人露出憂慮之色，有人摩拳擦掌。

  這場軍議。

  真是沒有一點水分。

  全部都是乾貨。

  論功行賞，撫恤戰士。

  又確定了之後的國家目標。

  光復遼東，驅逐韃虜。

  這個目標，他們已經喊了十幾年。如今一戰成功，達成了目標。那麼接下來呢？

  當然是進攻蒙元，犁庭掃穴。

  「大王。蒙元元氣大傷。臣以為大軍在黃龍再休整三天，便可以立刻進兵蒙元。我們是主力。肅順三個萬戶戰兵是偏師。就算不能攻滅蒙元，也能占據大片的土地。」

  馮沖站了起來，伸出右手拍著自己的胸脯咚咚作響道：「大王。臣願為先鋒，砍下克頓王海達的人頭，獻給大王。」

  「牛皮不要吹的太大。恕我直言。克頓王海達是蒙元第一大將，真正的定海神針。不是你能砍殺的人。」

  龍且冷笑了一聲，然後回頭對吳年抱拳行禮道：「大王。斯拉夫人的騎兵，保持了完整建制，退去了北方。探子來報，目前還在兩國邊境附近休整。」

  「克頓王海達在。蒙元就崩不了。甚至可能很快就能恢復元氣。」

  「而且。在黃龍作戰與在蒙元作戰完全不同。到了蒙元，我們就是敵國軍隊，孤軍深入了。作戰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再說了。戰兵的情緒，也需要考慮。光復遼東，驅逐韃虜的目標完成了。很多戰兵都鬆懈了。得花時間，才能恢復銳氣。」

  「龍且。你難道怕了？」馮沖大怒，雙手叉腰站了起來，對龍且怒目而視道。

  龍且也怒了，站起來大叫道：「我怕？我全家被蒙元所殺，恨不得吞噬其血肉。只要能滅了蒙元，我願意死在蒙元境內。」

  「但我們是統兵大將，得為大王，為國家考慮。相反。你好大喜功。不顧實際情況，胡亂出兵。是想要把國家葬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