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年的軍隊十分強大。哪怕是野戰，哪怕是現在蒙元人也訓練出了屬於自己的重甲重斧兵、神臂弓兵。

  野戰誰輸誰贏，也說不定。

  更何況是守城？

  這是純遠的試探，如果他們自己崩潰。純遠就會發動所有兵力，展開雷霆一擊，粉碎輔漢將軍府。

  「將軍死了。我們還在。我絕對不允許，我們的應慶府，落入蒙元人的手中。」鐵牛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抬頭對親兵說道：「讓千戶們來見我。」

  「是。」

  親兵立刻轉身下去了。

  「來人。收拾一下。」鐵牛隨即又呼喚了門口的親兵進來，收拾了一下酒菜，然後安靜的坐在小板凳上，等待五個千戶到來。

  「校尉大人。」不久後，五個千戶從外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

  「坐。」鐵牛點了點頭，讓眾人坐下。然後把探子探聽的消息，告訴了五個千戶。

  五個千戶的表情，都是微微一變。

  現在將軍生死不明，應慶府、廣川府都很動盪。偏偏這個時候。不。正因為這時候，蒙元人才來進攻啊。

  「不用害怕。」鐵牛抬眼看著千戶們，目中儘是信心。說道：「當年我與將軍起兵的時候，精兵不過三百人。現在我們有十幾萬兵馬，城池十二座。與純遠勢均力敵。」

  「雖然現在有謠言說，將軍已經死了。輔漢將軍府秘不發喪。說實在的。我並不清楚。」

  「別人，我不屑去說。但我可以保證。我與校尉們，都是對將軍忠心耿耿的。如果將軍沒死，我們要幫他撐住。」

  「如果將軍真的死了。那我就奉將軍的嫡子吳彧為新的將軍。世代傳承，薪火不滅。這就是忠義。」

  「你們說呢？」鐵牛慷慨激昂的說完之後，抬起頭來問五個千戶道。

  「願追隨校尉大人身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五個千戶沒有任何猶豫，單膝跪下，對著鐵牛下拜道。

  第一。他們都是鐵牛、吳年提拔起來的。

  第二。他們與蒙元人都有刻骨銘心的仇恨。這就足夠了。

  忠義、國讎。

  「好。讓縣令遷徙城外的百姓入城。組織百姓，成立民兵。作為我們的後援。你們，還有沖縣守軍，加緊備戰。」

  「他們太小看我們了。將軍或許真的死了。但是他遺留下來的東西，被我們繼承了。我們要守護。」

  「炎漢！」

  鐵牛狂笑了一聲，屁股離開了小板凳站起，斬釘截鐵的說道。

  「是。」

  千戶們大聲應是，站起來轉身離開了。各行其是。很快。鐵牛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他的轄區琊縣、沖縣的十個千戶，開始整兵備戰。兩個縣令遷徙民眾，負責訓練民兵。

  不管是戰兵還是民眾，都十分的支持。逃避的人當然也有，但是極少。壯漢們踴躍參加民兵，接受訓練。

  鐵牛說的沒錯。

  炎漢這個精神，哪怕是吳年死了，也還存在。被很多人繼承了。

  廣川府東北部，袁陽山以及四周的山峰上。布滿了營帳，兵馬出入，旌旗飛舞。

  袁陽山這一帶的地形，是從廣陽府進入廣川府的要害之地。關金瀚奉命鎮守這裡。

  中軍大帳內。

  關金瀚召集了所有的千戶來見。因為天氣炎熱，眾人只穿著輕薄的戰襖，坐在小板凳上，但是仍然熱的滿頭大汗。

  所有千戶聽了關金瀚的話之後，都是臉色大變。

  當日他們跟著關金瀚被俘，很多將軍、軍官都因為家眷在楚國，怕被追究，而沒有投降。吳年也沒為難這些人，組織起來，送去了種田。

  眼前這些千戶，都是關金瀚新提拔起來的。他們與鐵牛屬下的千戶不一樣，與蒙元人沒有切膚之痛。

  現在吳年生死不明，二府持續動盪。完顏顯從北方殺來，這可怎麼辦？

  關金瀚對於千戶們的心思，一清二楚。也知道，大戰來臨，首先是要建立戰心。

  如果這些千戶先崩潰了，那就不用打了。

  關金瀚自有辦法，他說道：「我出身於將門，世世代代都是為楚國打仗的。我當然也是。儘管道君皇帝昏暗，楚國以文官壓制武將。我們武將低人三等。我當時也沒覺得什麼。」

  說到這裡，關金瀚自嘲一笑道：「誰讓我投胎進入了將門，而那些書生，投胎進入了書香門第呢？」

  「我當時也想殺了將軍，好升官發財。但是將軍饒了我。還想方設法，把我的家眷弄到了遼東，可謂是用心良苦。」

  「在遼東。沒有文官會看不起武將。相信你們也感覺到了。」

  「什麼炎漢。我不是太懂。但是漢人幫漢人，總沒錯吧？將軍拋心挖肺，對待我。我拋心挖肺，對待將軍，總沒錯吧？」

  「君對我有恩。我回報以忠義。這沒錯吧？」

  「所以。現在完顏顯率兵來攻。我當然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職責所在。我又是守備一方，攔住他我還是有信心的。如果攔不住，那就用性命回報將軍。」

  「當然。現在傳聞將軍已經死了。我也並不知道內情。但是少主還在。輔漢將軍還在。我的忠義，就還在。」

  「我不渴望，所有人都跟我一樣。但是我給你們所有人做個簡單的計算。」

  「將軍是天命所歸的人。那麼這天命也當然會被少主給繼承。有朝一日，只要我們武將不怕死，就能穩住局勢，奪取遼東。甚至是入主中原，成就吳氏霸業。」

  「到時候封妻蔭子，榮華富貴。也沒有文官，可以凌駕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

  「大丈夫在世。為名為利。立功名，取富貴，全靠我們手中這把刀。」

  「現在機會就擺在我們眼前，你們覺得呢？」

  說到最後，關金瀚目光如炬，從千戶們的身上掃視過去。

  忠義。

  這個不是什麼人都有的。

  跟忠義的人講忠義。跟普通人，講名利、談富貴。總而言之，跟著輔漢將軍府繼續走，是唯一正確的道路。

  關金瀚有勇有謀，手段十分老辣。

  「願與校尉大人悍戰完顏顯，共存亡。」有一個千戶帶頭，單膝跪下，對關金瀚大聲說道。

  「願與校尉大人悍戰完顏顯，共存亡。」其餘千戶毫不猶豫的站起跪下，大聲說道。

  「好。準備作戰。」關金瀚站了起來，大手一揮，大聲說道。

  「是。」千戶們大聲應是，各自出了關金瀚的營寨，回去了自己的營寨內，整兵備戰。

  關金瀚握著腰間刀柄，走出了大帳，轉頭看向了江縣方向，面容堅毅，目光鎮定。

  「將軍。君臣相遇，如魚得水。我會回報你的。」

  「如果你真的死了。在天有靈，請保佑我。攔住完顏顯。」

  關金瀚心中暗道。

  關金瀚的頭腦很清楚，以自己的本事，攔住完顏顯已經很吃力了，基本不可能擊敗完顏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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