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息一聲，校園欺凌這種事幾乎每個班級都有，隱藏在老師家長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裡。甚至可以說，大部分人學生時期，要麼是施暴者，要麼是受害者！

我雖然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從來沒有動手或語言上傷害過某個同學，但我也不是完全無辜的。在我的年少無知的時候，班上同學一起嘲笑某某長得難看或者衣服丑，在那種氛圍影響下，我也跟著傻笑過。

黃小桃哭得身上都是冷汗，我怕她著涼，脫下外套給她披上，黃小桃小聲道過謝，擦掉眼淚笑笑：「我這個人真是太容易受影響了……」

我說道：「我覺得感情豐富的人才可愛嘛。」

黃小桃臉上一紅，羞澀地道：「胡說八道！」

我們繼續討論案子，這篇小說確實寫得真實得令人髮指，當年還拿了獎。但僅憑一篇小說根本不能認定林曉嵐就是兇手，也不能認定她的殺人動機。

我們又翻了些她的其它作品，發現欺凌這個主題出現過足足十幾次，由此可見，林曉嵐在學校的時候確實被欺負過。

我好奇的問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黃小桃在網上搜索了一下：「好像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去年還有一部作品被改編成了電影。」

我點點頭：「那應該有錢雇凶了！總之這個女生值得拜訪一下。」

黃小桃在手機上打字：「我先給她微博留個言，看看她願不願意見面。」

林曉嵐不知道是因為忙，還是不相信黃小桃是個警察？留言一直沒有回復，到了第五天上午，王援朝才順藤摸瓜地找到她現在的住宅。

這天我還在店裡幫忙，黃小桃過來接上我，我們來到一片小區，在一戶單元樓下面按下答話機，一個冷淡的女人聲音問道：「找誰？」

黃小桃表明身份，對方卻直接拒絕：「不好意思，我現在沒空，你預約一個時間吧！」

黃小桃強硬地喝道：「林小姐，我們是帶著搜查令來的，你最好跟警方配合！」

黃小桃完全是在說瞎話，我們身上根本沒有搜查令。

片刻沉默之後，對方才答道：「給你們半小時時間，上來吧！」

門開了，我冷笑道：「還挺傲的！」

黃小桃說道：「新銳女作家嘛，都很傲，聽說還沒結婚，而且還是個美女。」

我說道：「跟我說這個幹嘛，我又不是相親網站的！」

我們上了樓，一個保姆開了門，我沖保姆多看了幾眼，她長得胖胖的，舉動很自然，沒什麼疑點的。

林曉嵐的家弄得挺不錯的，高雅精緻，一股書香氣。林曉嵐此時正坐在陽台一張躺椅上，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身材纖細，確實是個美女，臉上戴著一幅太陽鏡，旁邊的小桌上放著紅茶。

我和黃小桃落座之後，保姆給我倒上兩杯紅茶，林曉嵐端著杯子，慢條斯理地問道：「找我有什麼事？」

我暗暗皺眉，我最恨的東西的就是太陽鏡，完全看不見表情，我覺得跟別人說話還戴太陽鏡的人就是裝逼，應該判刑！

黃小桃開門見山的道：「有幸拜讀過您的作品，有一篇小說提到你被三名舍友欺凌，我想問，這篇小說有真實依據嗎？」

林曉嵐慢悠悠地回答：「你們這種讀者最庸俗，不管讀到什麼內容都想問是不是真的，真的假的就那麼重要嗎？難道大仲馬越過獄，海明威捕過漁，金庸當過俠客？文藝作品本身無論真假，都是具有一定社會意義的！」

黃小桃說道：「我們不是來討論文學的，我們是警察，警察只關心現實，那篇小說的真的嗎？」

林曉嵐哼了一聲，臉別到一旁：「是真的，我還把她們三個殺了！」

我看不見她的臉，只能看她的手和腿，可是她的肢體語言非常自然，一點都不緊張。我心裡不禁納悶，她的心理素質就這麼好？

沉默片刻，黃小桃才道：「這種玩笑你最好別開，因為你的三名室友已經不在人世了！」

林曉嵐微微一驚，她的反應不像是裝出來的，她抬起臉問道：「自然死亡？還是意外？」

黃小桃突然伸手摘掉她臉上的太陽鏡，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對黃小桃這個舉動暗暗稱快，我總算看見林曉嵐的真實長相了，她的眉宇間寫滿震驚之色。自然而然，我心裡更加疑惑了，難道兇手不是她嗎？

黃小桃道：「我再問你一遍，當年她們欺負過你嗎？」

林曉嵐眼神黯淡地點點頭：「是的！那些都是我的親身經歷。」

黃小桃繼續逼問：「包括你小說里提到過的把你的腦袋按在馬桶里、扇你耳光、往你身上澆水等等？」

林曉嵐看似非常痛苦，默默地點了點頭，可是我卻注意到她肢體動作中的一縷不自然。

黃小桃接著問：「你的男朋友也是被她們間接害死的？」

林曉嵐點頭：「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11月14號，從那天以後，我再未喜歡過任何男生，我的內心已經一片空白，我恨死她們了，恨不得把她們都殺掉。聽到她們被殺的消息，我心裡一半是驚訝一半是高興，她們完全就是活該，但我拿自己的人格發誓，這件事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黃小桃向我投來詢問的視線，我冷冷的道：「林小姐，你在撒謊。」

林曉嵐激動起來：「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沒有殺她們！」

我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這個，你在承認她們欺負過你的時候，神情極不自然，鼻尖滲出冷汗、臉頰發紅、雙手扭在一起、雙腿併攏，這些都是說謊的肢體語言，欺凌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曉嵐憤恨地看我一眼：「你少在我面前賣弄心理學，心理學我比你懂得多，從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你那雙眼睛一直色眯眯地盯著我的腿看，我的腿很好看嗎？要不要我送你一張簽名玉照！」

我沒被這種雕蟲小伎嚇倒，而且每天和黃小桃呆在一起，我對美女的免疫力已經大幅提升，她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特殊的，我冷冷地說道：「我對你的簽名照不感興趣，說欺凌的事情。」

林曉嵐突然激動起來：「你們這幫警察實在太過分了！一聲招呼不打跑到我家，來揭我的舊傷口，那些傷心往事都是我親身經歷的，難道你們懷疑我捏造的不成？誰腦子有病給自己編造那種過去？你們簡直就是冷血動物。」

說罷，她竟然捂著臉，嚶嚶地哭了起來，我皺緊眉頭，這女人太難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