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是陳年舊案，倒不急於一時，但是鑒於丁旭的精神狀況，我覺得還是早點審問他比較好，最好今晚就審。

現場收拾完畢，王大力招呼我上車，我厚顏無恥地說道：「給你省點油，我坐黃小桃的車回去。」

王大力大罵：「重色輕友，警隊給你配個車有毛意義！」

十一點，我們來到局裡，丁旭在警車上就醒了，鬧騰個不停，被兩名警察弄下來，手上戴著手銬。黃小桃揮揮手道：「手銬摘了！他又不是嫌疑人。」

我阻止道：「他可能會自殘，先戴一會吧。」

我對王大力說道：「你看看附近有沒有沒關門的服裝店，去買一身女孩子穿的衣服，再買兩面鏡子。」

王大力猶豫道：「買一身？那得花多少錢啊！」

黃小桃道：「不用花錢了，我有幾件不穿的春、夏季服裝準備拿去捐了，就放在後備箱里，我去取給你。」

我叫王大力直接買鏡子去吧，然後跟黃小桃進了審訓室。

此刻丁旭正在裡面撒潑耍賴，口口聲聲說我們侵犯人-權，要給他的律師打電話，黃小桃隔著單面鏡看著他：「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敢相信世上有這種事。」

我說道：「眼下還不能斷定他就是被死者附身，待會我會驗證一下，我們先穩定住他的情緒。」

我倆進到審訓室，丁旭抬起下巴，高冷地說道：「我又沒犯法，憑什麼把我抓起來，我警告你們，趕緊把我放了，不然我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我暗暗冷笑，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還叫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我用溫和的語氣說道：「秋晚霞，我給你帶了幾件衣服，你可能會喜歡。」

我把那袋衣服放在桌上，丁旭拎起來一看，眼神立即緩和許多，果然女生都是喜歡漂亮裙子的，哪怕死了之後。但他嘴上卻說道：「切，都是什麼廉價地攤貨，土得要死，跟我的高貴氣質完全不搭！」

黃小桃氣得直瞪眼，我搖頭示意她不要發作。

丁旭叫我們迴避一下，他要換衣服，我跟黃小桃裝作離開的樣子，卻隔著單面鏡偷窺了他換衣服的全過程，黃小桃分析道：「他穿衣服的動作活脫脫是個女人，包括撩頭髮的下意識動作，這是男生學不出來的。」

丁旭套上絲襪，穿上連衣裙，像個小姑娘一樣轉來轉去地欣賞自己的倩影，我說道：「想必生前是個美女吧！」

這時王大力跑來，正好看見審訓室里的丁旭，表情誇張地叫道：「卧槽，太辣眼睛了，我要自毀雙目。」

我從他手裡拿過鏡子，黃小桃問我幹嘛用？我說有一種民間的探靈手段叫鏡中鏡，用鏡子反射鏡子的倒影，據說能看穿偽裝的東西。

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發生了，我也不妨試試民間手段，看看丁旭是真鬼假鬼。

我和黃小桃布署了一下，一人拿著一面鏡子進去，黃小桃故意問道：「小姑娘，要照照鏡子嗎？」

丁旭連連拍手：「好呀！好呀！」

黃小桃舉起鏡子，我立即在他的背後舉起另一面鏡子，特意留意了一下角度讓丁旭看不出，然而鏡中倒影出來的丁旭沒什麼特別的，我一陣失望。

突然一聲脆響，黃小桃手裡的鏡子碎了，丁旭責備道：「怎麼回事，我還沒照呢。」

我把另一面鏡子給丁旭，趁他顧影自憐的時候，小聲問黃小桃：「看見什麼了？」

黃小桃驚恐地說道：「我好像看見一張女人的臉，特別可怕，臉上的皮肉全部腐爛了，爬滿蛆蟲！」

我問道：「確定嗎？」

黃小桃揉揉眼睛，搖了搖頭：「只是一個虛影，也許是我最近沒休息好，剛剛被你的話暗示，產生的錯覺。」

我倆準備審問他，丁旭坐下之後，黃小桃拿出一張表，把他的個人信息先登記了一下，然後我說道：「秋晚霞，咱們現在已經進入偵查程序，不是你想撤案就能撤的，就算你不說，兇手我們也會緝拿歸案，所以你最好還是配合我們！」

丁旭看著自己的手指，不屑地說道：「我才不信你們有這個能耐。」

我開始提問，不出所料，我提的每個與案件有關的問題他都不願意回答，甚至之前說過的都不願意再回答，要麼胡攪瞞纏，要麼顧左右而言它。

黃小桃喝問道：「秋晚霞，你到底想幹嘛？」

丁旭懷抱著雙手，眼神犀利地盯著我們，說道：「不想幹嘛，難得回一趟陽間，我只想好好的shopping一趟，吃點好吃的，舒舒服服地洗個澡，睡一覺。」

黃小桃問道：「你打算占著這個男生的身體不走了是嗎？」

丁旭咧嘴一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死過一次，我發現人想過得好就得自私一點，別人的死活關我屁事。」

黃小桃嘩啦一聲站起來，我以為她要動怒，沒想到她竟然掏出錢包，把裡面所有的現金掏出來，大概有五千多塊。黃小桃說道：「咱們達成一個協議好嗎？我給你錢讓你在陽間好好享受幾天，但你不許受傷這個男孩的身體。」

丁旭嗤之以鼻：「這點錢？還不夠我吃頓飯的。」

黃小桃說道：「不夠我再給你！」

丁旭收下錢道：「算了算了，你們當警察的也不容易，我省著點花吧，我走了哦！」

他沖我飛了一個吻，走到門口的時候，黃小桃叮囑道：「不許跑遠，隨時電話聯繫。」

丁旭笑道：「知道知道，姐姐，你心腸不錯，我奉勸你一句，別當警察了，找個有錢的男人包養你多好！」

他走了之後，黃小桃哼了一聲：「最瞧不起這種被有錢人包養就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的女人。」

我知道黃小桃是在以退為進，丁旭不是嫌疑人，拘留他也沒意義，甚至會起到反效果。我問道：「你打算派人監視他？」

黃小桃笑道：「你說對了，反正他不願意跟我們合作，不如給他充分的自由，沒準就會露出馬腳，比如偷偷跑去見他以前的情人。」

我讚許道：「高明！」

離開審訓室后，黃小桃立即安排了幾名警察，讓他們二十四小時盯緊丁旭，他見了什麼人，和誰通過話，去過哪家店都要一五一十地彙報。

丁旭這條線索暫時放長線釣大魚，明天我打算把那具屍骨驗一遍，我看天色不早，就跟王大力先回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