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怔怔地看著他，他們的身份背景是一個大問題，雖然說，他們心中都不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影響他們的感情，可這個問題總是似有似無地橫在他們中間。

他們都若無其事地躲開這個問題，假裝他們之間沒有阻礙，可以一起平靜地生活下去，當這種平靜被打破的時候，他們被迫要面對，他們所面臨的困境。

諾蘭並不是沒想過要解決他們的問題。

他也曾想過，不如放棄這份工作，這樣自己也不會太辛苦，雖然他畢生的事業心血都投了進去，雖然他熱愛這份工作，若是放棄對不起父母的期待，對不起家人的栽培，可這一些和陸臻比起來，並不算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責任已經往後排了，他並不想每次出了事情，都來一次生離死別，都要這樣遮遮掩掩。

這種生活也沒意思。

他想，沒了這份工作，或許他還能找到其他感興趣的工作，這輩子也不會廢了。

要麼，去做一個純學術的工作也行，他少年時代也曾想過。

他躺在以色列的醫院時就想過，或許，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沒想到，陸臻比他早一步行動，比他早一步放棄，他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小臻，你……」

「噓！」陸臻豎起食指擋在他唇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沒關係，我們總要有一個人放棄，否則到最後，我會失去你。」

「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諾蘭握著他的手，堅定地說，「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沒想過要放棄你。」

「可我想過啊。」陸臻說道，十分認真，諾蘭眸中掠過一抹陰霾，甚至是憤怒，他不敢相信，陸臻竟然有過這種想法，憤怒的源頭，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那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當我知道你真的把那份報告交上去的時候，我在想，不如就分開了，不然以後真的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遲早也會沒辦法面對彼此。」陸臻解釋，垂下的眼眸遮掩了他的想法，他曾經在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家和諾蘭之間掙扎選擇，那一瞬間他選了自己的家，放棄諾蘭。

然而，他轉念一想，他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或許還有別的辦法，可以彌補。

「不管怎麼樣，現在的結局也很好。」陸臻說道，「你也不會再有負擔，他們也不會再針對你。」

「那你呢？」諾蘭心疼地問，「你不回王牌了嗎？」

陸臻做出這樣的選擇，他知道有多痛苦，他知道那些人對陸臻而言都重要，他們陪伴陸臻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出生入死，早就融為一體，他從來都沒想過陸臻會為了他放棄他們。

他曾經以後，只要和王牌相關的選擇，陸臻都會選王牌。

這是他灑盡熱血建立起來的王國。

那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他都放棄了？

不，他從來沒想過讓陸臻放棄，他知道，這麼做，陸臻不會快樂。

如果他不快樂，這一切都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