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

  位於上京一處園林。

  寬敞潔淨的餐廳，只有凌璇竹一人正在吃飯，透著一絲清冷。

  腳步聲傳來。

  一位年輕人快步進入，手上捧著一件黑布包裹的方形物體。

  東西是從楚江送來的。

  「這是葉小凡畫的？」

  凌璇竹隨意問著。

  清晨就和葉小凡通過電話，她自然已經確定了答案。

  隨手撤去黑布，露出裡面的東西。

  一件裝裱精緻的半身畫像。

  像是水墨，又像是炭筆畫。

  畫中女子模樣模糊，五官只有眼睛，描繪得比較細緻。

  桃花眸眼，如蒙上了一層水霧，透著幾分哀婉幾分楚楚可憐。

  凌璇竹第一眼就被畫中那雙出彩至極的眼睛所吸引。

  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點睛之筆。

  這雙眼，讓整副畫都仿佛活過來了。

  以至於她一時間還沉浸在畫中，「好美的女人。」

  「畫美，這幅畫的畫家手段更是精妙絕倫。」年輕人十分鄭重地附和，為之折服。

  但他話鋒一轉，「但想要通過眼睛去找人，難度並不小。

  「容貌能易容，眼神同樣可以偽裝。他再完美復刻此人眼神神韻，未必能幫助到找人。

  「事實上，還是通過照片以及人臉識別技術，準確率更高，除非此人不在人臉識別信息系統里。」

  年輕人侃侃而談。

  凌璇竹沒有回答，只是盯著畫低聲呢喃：「這雙眼睛，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既是大家族出身，有如此姿色和魄力的年輕女子，屈指可數。

  「上京十八至五十歲的大家族千金，有能力的不超過15個。

  「夏家夏秋荻及其女兒夏紅，元家元玉兒，歐陽家歐陽雪母女，軒轅家……」

  凌璇竹念叨著接觸過的一些大家族千金。

  但隨後一一排除。

  一時間想不起來。

  但她曾經見過這女人。

  只要她再遇上，肯定能認出來。

  至於人臉識別，準確率高但識別出來鎖定具體目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大家族自有一套保密和防範措施，不會允許家族重要人物出現在這類信息識別系統中。

  「畫技當真精妙。」她放下畫，稱讚了一句，話鋒一轉，「小鄭，有大源禪經相關信息了嗎？」

  「目前還沒有。資料系統還很落後，沒有錄入佛經相關的內容，也許得等陳博士回來，以他的博學，肯定能找出線索。」

  年輕人微微欠身。

  凌璇竹點了點頭，如果放開手腳全力去調查，相信不需要陳博士也能有答案。

  只是如今凌龍閣也有眾多家族眼線。

  鬧得人盡皆知，並不是好事。

  「潛伏葉小凡身邊那麼久，只偷了大源禪經？

  「或許他還丟了其他東西。」

  凌璇竹喃喃自語。

  ……

  葉小凡在楚江待了兩天。

  這兩天，一些新消息，也只是完善補充了有關曹碧姝計劃一些信息，比如真正的曹碧姝，屍體在小漁村後山被發現。

  潛伏者沒有消息。

  凌龍閣那邊暫時也沒有進一步談大源禪經相關事宜的意思。

  葉小凡不著急。

  從大源寶藏具體方位、風水口訣等判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挖走其中東西。

  他已經讓張龍跟心腹先行去南海海域了。

  離開楚江的前一晚。

  特地去找了皇甫月姐弟。

  「倒是因禍得福，他的經脈臟器會比常人更加堅韌。」

  葉小凡給皇甫松推宮過血。

  蘊藏雄渾生機的青木之氣，在化解掉皇甫松體內一部分寒毒。

  除了讓其經脈更加強韌。

  另一部分，卻在與其寒毒糾纏的臟腑經絡有融合趨向，有一定異變。

  可以肯定，對皇甫松是有好處的。

  「謝謝葉大哥。」

  皇甫松一改桀驁態度，強撐著給葉小凡鞠躬。

  主要是誤會解除了。

  先前還以為葉小凡貪圖他姐美色，欺凌了皇甫月。

  皇甫月亦是欠身。

  「還需要兩三次推宮過血，短期內你這寒毒不會惡化。

  「但現在不要嘗試去修煉。」

  葉小凡囑咐了一番。

  離開了酒店。

  回到煙雨山，白靈兒正在和旺財玩耍，在院子裡丟飛盤。

  「靈兒，明天我要去一下東衛市。這幾天就讓旺財陪你身邊吧。」

  葉小凡跟她親昵問候過，說了一下行程。

  旺財是他特意帶來楚江的。

  狗比人忠誠。

  「去東衛市？」

  「嗯，答應了別人，要幫人點小忙。」

  昨天倪睿賢已經打電話，委婉地催促了一下，赤霄子疑似已經有所警覺了。

  「好。」白靈兒給葉小凡捏肩膀。

  旺財乖巧趴在沙發旁邊，搖著尾巴。

  她欲言又止，一會兒才柔聲道：「小凡，我總感覺你好像有些不安。我們是不是有很多敵人？」

  「你想多了。」葉小凡一挑眉頭，反手將她攬入懷裡，腳尖碰了碰旺財的腦袋，示意它出去。

  等會兒可能會有少兒不宜的畫面。

  「嗚嗚……」

  旺財可憐兮兮，一步三回頭，到了門口，立起來叼住把手，倒退關上門，然後蹲坐一旁，忠誠守護著大門。

  「我覺得咱們可以回鄉下，公司事務都我安排好了，會有專業的經理人打理公司。

  「我們在鄉下種田養雞,採菊東籬下，與世無爭，怎麼樣？

  「沒有利益糾葛，其他人也就不會在我們身上動心思了。

  「我媽也催過我，讓我暗示你早點求婚。

  「當然，求婚這種形式可有可無，讓家長們見個面，坐下來談談，讓他們安排就好。」

  白靈兒乖巧地提議，臉色羞紅。

  葉小凡一時沉默著。

  「你有什麼顧慮？」白靈兒親著葉小凡側臉，佯怒道：「不會是另有新歡了吧？」

  葉小凡隨手拍了她一下，「的確有顧慮，但我真沒什麼新歡。

  「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再談結婚的事宜吧。

  「說實話，我的確有些不安。

  「不是回到鄉下，與世無爭，就能過上平穩悠閒的日子。

  「現在的生活，總有些虛幻，沒法掌握。

  「有一些人，會毀掉這些美好。

  「能否過上太平日子，取決於他們的態度。

  「我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

  「現在站在山腰，不上不下，抽身撤退已經晚了。

  「要麼站在山頂，掌握一切，要麼一開始就不要露頭。」

  葉小凡語氣平靜。

  要是沒出曹碧姝這檔子事，他會十分開心地同意結婚，回到鄉下過安生日子，生幾個大胖小子，管他世上蠅營狗苟，爾虞我詐。

  這也是他從上京回來的想法，與那些家族、凌龍閣井水不犯河水。

  但顯然有些天真了。

  大宗師這種人形兵器的存在，天然就會對某些人造成威脅，也會是某些人眼裡無可替代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