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凡說完，程律面色慘白，嘴唇囁嚅着想說什麼但是顧雲凡已經將電話掛斷了。

程律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他握着手機好一會兒，發了微信給李思綺，想跟她談談。

沒想到李思綺把他刪除了。

他便申請加上，但是他坐着乾等了10來分鐘，也沒有等到李思綺通過！

程律有些羞惱。

她就這樣看不上自己嗎？昨晚他一時昏了頭跟她提出分手，但是今天早晨他已經反悔了啊，她不能……她不能一次機會也不給他。

程律心煩意亂，便想下班後去找李思綺跟她好好談談。

吃早餐的時候，程母看着兒子無精打採的樣子，不禁沒好氣地說：「別人談戀愛神清氣爽，你談個女朋友也不見照顧你！」

程律無力一笑：「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存在誰照顧誰。」

程母不同意了：「你是醫生她只不過辦了個小小的培訓班，時間比你要空餘許多，掙得也不如你多吧，她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媽可告訴你，回頭讓她學着做做咱們北邊兒的麵食，你別慣着她什麼都不會，咱們程家娶個媳婦回來可不是當少奶奶的。」

程律沒跟程母說他們分手的事情。

他含糊地說：「結婚後她肯定會學的。」

程母心裏這才舒坦了些，又叮囑著：「反正你可不許變成靶耳朵。」

程律只有苦笑。

……

程律沒想到，他母親會偶遇李思綺母女，還鬧下亂子。

上午李思綺沒課，她便想陪着母親逛街，等李母心情好時再跟她說自己跟程律分手的事情。

李母試衣服時，李思綺正巧出去接個電話。

程律父母正巧逛過來，看見李思綺跟個中年婦女親密逛街，一看就知是母女，程母心裏就不痛快了，她輕聲跟一旁的程父說：「聽說她們家裏破產了，談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見說雙方父母見面，你說是不是她不想出嫁妝，就故意拖着咱們家程律？」

程父輕咳一聲：「你想多了吧！」

程母越想越氣：「我得跟她們家裏說清楚，否則一毛嫁妝不出的話，我們程律得虧死。」

程父雖不滿意李思綺，但也覺得這樣不妥。

可他攔不住程母。

程母走進店門，笑裏藏刀：「是李思綺媽媽呀！」

李思綺的母親正試着衣服呢，過去她是闊太太，現在雖節儉了許多但是過去的一些習慣總是輕易改不掉的，她輕聲細氣地跟導購說哪裏需要改一下……程母這樣乍然出現，嚇了她一跳。

程母又笑笑：「我是程律的母親！兩個孩子不正談著戀愛嗎？正巧碰見就來打個招呼……對面有家咖啡店，不如坐下來談？」

李母恍然大悟。

她並不知道李思綺跟程律分手的事情，所以很熱情地同意了：「聽思綺講過你們北上，一直沒有機會見一面，今天倒是碰巧。」

程母挽着她的手，親親熱熱去喝咖啡了。

李母便發了消息告訴李思綺，自己跟程律父母在對面的咖啡廳里……

幾人坐定。

程母看着李母身上的行頭，不禁撫著髮絲笑得矜持：「李思綺媽媽呀，是這樣子的，我們程律醫學博士畢業，前兩年我們家裏面又省吃儉用付了400萬的首付讓程律在b市有個房子……李思綺媽媽你也知道的哦，有房有車又是醫生，我們程律是不愁找對象的，現在他跟李思綺好上了，我跟程律的爸爸商量了一下，覺得如果讓小李也出400萬嫁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不過呢再少也不能少於200萬，這錢也不是我們想要，主要是用於小家庭啟動資金，他們生孩子什麼的也有存款可以動用。」

她說完，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母。

李母不說話，程律母親不禁又加了一句：「如果一點兒嫁妝也沒有，可是會被人看不起的。」

李母聽了來氣。

她強壓下火氣說：「思綺的嫁妝當然會有，也不會讓人看不起的……」

話還沒有說話，手被人按住了。

「媽！」

李思綺輕按住媽媽的手，她能感覺到媽媽的手都氣得發抖，方才的話她也聽見了，別說她媽媽，就是她現在也無比慶幸跟程律分手了。

這樣的人家，誰嫁進去都不會好過。

李思綺抬眼看向程律父母，她很淡地笑了笑：「抱歉兩位！可能你們還不清楚我跟程律已經分手了，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嫁妝，更不會有誰看不起誰。」

程律父母呆住，李母也驚訝。

程母很沒有面子，她冷笑：「我家程律條件這麼好，我不信你捨得放棄。」

李思綺笑得更淡了些：「程律條件是很好，我想他不缺少對象！總之我跟他分手了！」

她看看桌面，然後付了李母的咖啡錢，至於程律父母的她沒有理會。

程母氣得要命。

李思綺不管她，帶着母親離開，到了車上李母抓緊她的手問：「怎麼回事兒？你跟程律談得好好兒的，怎麼會分手？」

李思綺說了要生兒子的事情，還有程律跟黃媛媛的事兒。

李母雖指望她結婚，但想到方才程母不講理的樣子，她倒也是心疼女兒：「真看不出來程律一副有文化的樣子，他父母是這樣兒的！雙方都不是正式見面，就跟女方要嫁妝，聞所未聞。」

李思綺沒有出聲。

李母又罵幾句，隨即看着女兒的臉，她突然問：「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歡程律？」

李思綺微怔，隨後輕聲說：「我是認真跟他交往的，只是不適合。」

李母沒有再追問了。

這個女兒的心思，她其實是心知肚明的，她是真的擔心思綺跟顧雲凡那個老東西舊情復燃，那晚她也見識到了那人的厚臉皮，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就怕顧雲凡不肯放棄。

李思綺送了母親回家。

忙了一下午，回家時已經接近晚八點，她拉開車門正要上車，程律走了過來，他握住她的手：「思綺，我們談談。」

李思綺頓了頓。

她抬眼望着他，目光很淡然，程律微微一愣。

他跟李思綺談的時間不長，雖說並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是好的時候也是挺好的，她望着他的目光偶爾也是溫柔的，不像現在這樣冷漠冰冷，完全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樣。

程律放低姿態：「思綺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李思綺知道不說清楚，他不會放過自己，她乾脆把車門關上。

她看着程律，跟他說明白。

「程律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渴望成功渴望上流社會，而我要的只是一份平靜的生活，你昨晚說分手今天就要挽回，或許你覺得你很在意我，但若是真的在意，你就不會這樣舉棋不定！」

「如果我今天答應跟你複合，你能保證有一天你不會後悔嗎？」

「那位黃醫生再約你，你會拒絕嗎？」

「你不會！你會說服你自己，你是逼不得已的，你並不是劈腿你只不過是無法拒絕……」

……

程律面色難看，半晌他才低聲說：「她是院長千金，思綺，有些事情……」

李思綺很平靜：「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接受。」

她說：「程律，感情是雙向選擇。」

而她，選擇跟他分手。

她又淡笑，把今天在商場的事情說了一遍，她說：「雙方長輩已經鬧得很不愉快了，程律，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她自認為跟他已經說得清清楚楚，轉身打開車門準備上車，身後傳來程律微冷的聲音：「你這樣堅決地跟我分手，難道沒有一點兒顧雲凡的原因嗎？他有錢有勢，為了讓我跟你分手他願意給醫院注資10億，真偉大的愛情不是嗎，你是不是很感動，迫不及待地要投進他的懷抱？」

李思綺身體微僵。

好半天，她才低聲說：「程律，維持一點兒風度吧！你不說10億我們還能好聚好散，你說10億……難道昨晚你不是因為那些好處跟我提的分手嗎？只不過你現在後悔罷了。」

她想，他們實在不適合。

李思綺上了車，慢慢地系了安全帶，在程律的目光中把車子開走。

相處了這麼久，分手總歸不舒服，何況是這樣不愉快的分手。

她開車回家，靜靜地坐在車裏發了會兒呆。

下車也心不在焉！

她打開單元門時，沒有注意到幽暗的角落站着一個人，在她進來時就被人猝不及防地捉住，帶到懷裏。

李思綺想叫救命，接着一個熱燙的東西就鑽進她的唇內。

肆意索吻！

她聞到了熟悉的煙草氣息，他捧着她臉蛋的修長手指，甚至還夾着一根香煙，就這樣迫不及待地吻她了……

她又羞又惱踢他一腳。

顧雲凡抱着她跌跌撞撞地頂到牆壁上，他到底是怕煙頭燙到她，微微側了身子將香煙給熄掉，李思綺氣不過地扇了他一耳光。

顧雲凡挨了一耳光。

他只側臉睨她一眼，沒說什麼，繼續將煙頭掐熄掉。

隨後他單手關上了單元門。

李思綺被他折在懷裏，他一隻手掌輕輕握着她的後腦勺，換了角度地跟她接吻……吻得又凶又狠，還深得要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鬆開她，修長手指輕輕撫摸她的紅唇低啞著嗓音：「早想這麼做了！」

李思綺終於緩過來。

她啪啪啪地甩了他三個耳光，顧雲凡不但不惱還低低地笑了起來，他摟着她很低很溫柔地問她：「跟他分手了？」

李思綺難堪不已。

是，她跟程律分手了，所以顧雲凡覺得就可以這樣對她了？

她別開臉輕聲說：「你放開我！」

幽暗光線里，顧雲凡也能看見她帶着薄紅的眼角……他輕輕撫過那處，接着問她：「哭過了？這麼捨不得？」

李思綺推開他：「不用你管！」

她手忙腳亂將身上衣服整理好，幽光里儘是彼此輕淺又略帶急促的呼吸聲，她實在難堪得要命，仔細地想了又想還是跟顧雲凡說。

「顧雲凡你真的不用花心思在我身上！10億，你能砸下多少小姑娘對你死心塌地了，真的沒有必要再在我身上花功夫。」

顧雲凡皺眉：「你不在意？」

李思綺垂眸淡笑：「當年我倒是很在意，但是在意有用么？顧雲凡……算我求你，放過我行不行，我跟你現在是兩個世界的人。」

兩個世界的人？

顧雲凡輕聲說：「我放你去找人，放你去結婚了，可是結果呢？」

李思綺微微仰頭。

她望着二樓處泄進的燈光，聲音放得很輕很輕：「這個不行、那我就找下一個！顧雲凡，這世上男人那麼多，我想總有一個是適合我的。」

顧雲凡雙手握緊，他磨著牙狠聲道：「李思綺！」

李思綺側頭看他。

她很輕地笑笑：「痛嗎？顧雲凡，從前我比這痛上百倍！」

她終於還是離開了，在他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

顧雲凡靠到牆壁上。

他煩躁地點了根香煙，他知道李思綺不會輕易接受他，但是這麼久了她竟然一絲軟化也沒有……是當初他傷她太深。

李思綺回了家。

才進門，就見李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很平靜地問她：「見着顧雲凡了？他還在糾纏你？」

李思綺慢慢換鞋子，她想了想說：「他想跟我在一起，我沒有同意。」

李母沒有說什麼，只是去熱了飯菜。

兩人默默吃飯。

驀地，李母輕聲說：「下周我去一趟t市，你姨跟姨夫生了孫子，我去幫着照看一下。」

李思綺挺意外的。

李母又靜靜看她半晌，最後低頭接着吃飯，只是她的眼裏帶了些淚花。

李思綺嘴唇顫動，叫了一聲：「媽！」

李母很平靜：「只是去走走親戚罷了！若是那兒不錯，我可能會在那兒買一處房子，聽你姨說挺便宜的不過200來萬就能買個大的……以後養老就在那兒了。」

她這樣說，李思綺哪裏不明白？

她想說什麼，但是李母卻不讓她說，自己走到窗邊看着樓下那輛黑色勞斯萊斯，注視了一會兒輕聲說：「思綺……媽媽只想告訴你，后媽難當！你好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