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臨希早早睡下了。

小傢伙惦記着李思綺，抱着小枕頭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還在叫着「姨姨」，聽得安然有些心酸。

似乎大家習慣了李思綺住這兒。

她幫兒子掖了下被子。

門輕輕推開，妞妞穿着睡衣，輕手輕腳走進來她小聲問：「姑姑，弟弟睡了沒有？」

她跟安然很親近，輕靠在安然的腿邊，很親昵。

安然摸摸她順滑的頭髮，溫溫柔柔的：「馬上就睡著了。」

妞妞沒再說話，怕吵醒臨希。

良久，臨希睡熟了，小臉蛋兒紅撲撲的。

安然帶着妞妞到起居室，妞妞從背後掏出作業本，有條題目不會她央著安然教她。

但安然理科不大好，看了半天，小學生的題目她竟然不會。

安然：……

妞妞的眼神純真：「姑姑你是不是不會？」

安然當然不想承認。

這時，霍允思走了進來，看見安然扒拉着數學本呢，她幾斤幾兩他再清楚不過，於是淡笑了下坐到對面的沙發上，拿過作業本掃了幾眼，就用最簡潔的方法教會了妞妞。

妞妞可開心啦：「謝謝叔叔！」

霍允思也怪喜歡她的，拍拍她的肩：「不早了去睡吧！明天帶你跟臨希回大宅玩兒。」

妞妞興奮得小鼻子都紅了，扭頭跑了。

霍允思看着她到卧室，這才去關了房門，緩步踱了回來……看見安然在看那道題目，他不禁敲了她的腦袋一下：「這智商，當初怎麼考上大學的？」

「我文科好。」安然不太服氣。

霍允思仍是笑笑，看了看裏面：「臨希睡下了？」

安然輕嗯一聲。

她總以為他會提此特殊要求，因為自從上次以後，他們就沒有那啥了，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屋子裏機會很多，但就是沒有過了。

當然，霍允思提過幾次，但都沒成。

哪知霍允思卻未作他想，很矜持地點了下頭就起身離開了，安然獨自坐了會兒，真覺得他有可能是故意的。

那次車上，給她點兒甜點。

再餓着她……

不過兩人的私事，安然也沒時間想太多，她現在糾結的是怎麼將李思綺的事情告訴顧總，畢竟顧總結婚了，有些事情過了就不妥當。

夜晚十點。

安然開始寫郵件，是這一陣子的述職報告書，成績很漂亮。

末尾，她添了一行字。

【李太太過來帶走了思綺，還動了手！顧總，以後我可能沒有辦法再照應她了！】

這一行字，安然斟酌了好半天。

她想，若是顧總仍有舊情，一定會去查的。

……

同樣的深夜，h市。

顧雲凡從公司回家，經過奢華的別墅，他問傭人：「樓上燈怎麼不亮，太太呢？不在家？」

傭人神情有些驚慌：「太太出去吃咖啡了！」

顧雲凡抬手看了下時間，笑得淡定從容：「這個點了，還在吃咖啡啊！」

他未多問，這傭人是太太從娘家帶來的，

嘴裏不會有真話！

顧雲凡也不太在意太太在不在家，反而不在家裏面，他還感覺更自在些，不需要脫了衣服努力跟她當真夫妻。

他們一直沒成功。

他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有找過女人檢驗了下，當然並沒有真的發生。

他的生理完全無礙。

他只是，不想跟顧太太發生這種事情。

緩緩上樓時，顧雲凡抬手擋住額頭，細細地想究竟是為什麼呢？明明他的太太面容嬌好，身材也是纖合適度，但他就是很抗拒。

推開卧室門的時候，他想明白了。

因為思綺，因為思綺的眼淚！

想到她，顧雲凡有些心煩意亂，他抽掉領帶隨意扔到床尾，身子往豪華大床上一躺，澡都不想洗就想這麼地躺着。

這時候他無比懷念在b市的日子。

相比之下，現在的生活是多麼無趣和乏味，永遠干不完的工作、在睡覺時都化妝的太太……他覺得像是戴着面具一樣生活着，一點兒鮮活也沒有。

顧雲凡摸出一根香煙，吞雲吐霧。

抽了小半支，郵箱收到郵件，順手打開是安然發的。

周末又是這個點……

顧雲凡正要考慮給安然加薪，目光就凝住了，他看見安然的題外留言！

李思綺家裏出事了。

看了半晌，顧雲凡撥了安然的電話，他們之間不需要拐彎抹角，他開門見山地問她：「李家怎麼了？她媽媽……動手了？」

安然一直在等他電話。

她握着手機點頭：「是！動手了！臉腫得挺高的！」

她又說：「她爸爸重病，家裏的生意需要人打理，我聽霍允思說經營不是很好，顧總，思綺可能要承擔很多。」

顧雲凡聽到前面，心都揪了起來。

聽完，他低聲說：「我知道了！」

安然摸不准他的意思，但是顧雲凡已經掛了電話……手機里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顧雲凡掛了電話，他怔怔地看着剩下的半截子香煙。

腦子裏全是李思綺被打的樣子。

她那樣嬌貴，肯定受不了疼吧……光想想他就受不了！

顧雲凡花了兩分鐘時間，決定去一趟b市。

即使現在顧氏總公司也不穩定，還需要他坐鎮，但是這一刻他想他必須去一趟b市。

夜間當然沒有航班，他決定開車過去，也就8個小時吧，到那兒正好清早。

他下樓時，顧太太恰好回來了。

穿着高貴，化著柔美的淡妝，很美麗。

她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水味道，整個人心情也好，看見顧雲凡拿了外套出門不免開口：「雲凡，這麼晚了還要出去？」

顧雲凡目光稍作停留。

他眼尖地發現太太的脖子，有一塊淡淡的紅痕，像是才親上去的。

再看她如沐春風的樣子。

顧雲凡心中瞭然。

除了微微不快以外，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他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他想她如果能在外面找到一些樂趣那也是一件好事，畢竟他給不了她這個。

他語氣淡淡：「是要出門一趟，可能要兩三天！」

顧太太表情明顯更雀躍了。

顧雲凡嘴角牽起一抹笑，隨後加快步子，下樓走出別墅。..

顧太太注視他的背影，正要上樓，傭人出現了輕聲提醒：「太太您不能這樣晚回來，先生回來時問起您，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好。」

顧太太咬了下唇：「你機靈點兒！」

她從皮包里抽出一疊錢來，讓傭人幫她打掩護。

……

清早八點。

醫院停車場，一輛黑色路虎停著。

顧雲凡坐在車裏吸煙提神，一邊緩緩吐著煙圈，一邊拿了手機撥打李思綺的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聽了，聲音很冷淡：「你還打電話幹什麼？顧先生，你不是結婚了嗎，我們也早就一刀兩斷了。」

不等顧雲凡說話，李思綺就將電話掛了。

顧雲凡沒有再打過去。

他坐着，緩緩抽掉手裏的香煙，然後打開車門下車，直接到了住院部。

病房內。

李先生術手還在昏迷，李太太受到刺激身體吃不消先回去休息了，李思綺獨自在病房裏守着，她怔怔地看着爸爸。

醫生說是肝癌晚期，即使做手術，最多也就是半年好活。

她不敢相信，在家裏撐著天的爸爸，忽然就這樣了。

眼睫輕輕顫了下，沾着眼淚。

護士推門進來，輕聲說：「李小姐，有位先生想見您，在外面等著呢！」

先生……

李思綺猜不出是誰，她想了想，還是請護士替她看着。

走出去，就見過道盡頭倚著一道修長身影。

是顧雲凡。

李思綺面色刷白，她沒有想到他會過來。

背着光，他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明明才一小段日子未見，但是再見面彷彿已經如同隔世，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而她再也不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良久，她朝着他走過去。

相隔一米遠的時候，他看見她半邊高高腫起的臉，除了紅腫似乎還滲出血絲，足以見得打得很重。

顧雲凡一開口，聲音嘶啞得要命：「很疼吧？」

李思綺靜靜注視他，過去她的眼睛總是光彩奪目，但是現在她眼底沒有光了。她很輕地回答：「是，很疼！」

顧雲凡往前一步，似乎是想摸摸她的臉。

可是她退後一步，聲音更冷淡了點兒：「顧先生這不合適吧！您是有家室的人，這麼做恐怕會傷了顧太太的心！」

顧雲凡有點兒惱火：「你去h市婚禮上鬧時，怎麼沒有想過她傷心？」

若是過去，她一定會跟他吵。

但現在，她也不過就是風輕雲淡地說：「若是顧先生需要，我隨時可以向顧太太道歉。」

自己家裏那點兒破事，顧雲凡也不想說。

他看着她，輕聲說：「我來只是想看看你！另外，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

李思綺很淡然：「謝謝您來看我，我沒有什麼需要顧先生幫忙的……我要陪我爸爸去了，就不招待顧先生了！」

她很冷淡，一口一個顧先生，終於激怒了顧雲凡。

他伸手將她拉近，扣在懷裏。

他去摸她被打得臉，她疼得一縮，顧雲凡心都痛了：「我結婚了，咱們就生分到這種程度了嗎？」

李思綺微微仰起頭，她挺輕地笑了兩下。

她反問：「不然呢顧總？遇見您不躲著點兒，難道再接受您的關心您的恩惠，然後因為感激再把自己送到您的床上供你玩弄，順手再當你的外室……顧雲凡你要我這樣嗎？」

她哽咽著：「我李思綺再難，也不犯這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