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六點，正是西亞集團下班高峰。

霍紹霆大刺刺地站在大廳中央，負手而立，那一身矜貴讓來往女員工都紅了臉，習慣性地喚一聲：「霍總！」

霍紹霆淺淡一笑。

這時，溫蔓從電梯出來，身邊是徐助理。

看見霍紹霆，溫蔓微怔，又不想讓外人看笑話，緩緩走過去低問：「怎麼過來了？」

霍紹霆挺專註地看她。

片刻，他才輕聲說：「霍西生日，忘了？」

一邊說一邊拿過徐助理手裏的外套，很佔主導地位地帶溫蔓去了停車場，他今天開的還是那輛庫里南。

溫蔓坐到副駕駛座，斟酌了下：「請爸媽跟明珠一起吃個飯吧！」

霍紹霆慢慢繫上安全帶。

「改天吧！我答應陪霍西做生日蛋糕了。」

溫蔓沒再說什麼了，側過身體輕輕撩了下茶色長發，她生得白，今天穿了件很襯皮膚的裙子，挺好看的。

霍紹霆不免多看幾眼。

車子發動，因為是下班高峰，開得極慢。

他看着車前方路況，挺隨意地問：「那天怎麼先走了？」

「有點事兒！」溫蔓多少有些掩飾。

霍紹霆很低地笑了一下。

過了許久，他才挺不要臉地說：「早晨起來我想補償你來着，結果你人走了，我那樣兒在床上躺了半天，怪難受的。」

這種話題，溫蔓沒臉接。

她細嫩的臉蛋，帶了淡紅，挺招人的。

霍紹霆在紅燈的空檔，不時會看看她，他想溫蔓這樣子的女人，應該很多男人都想把她娶回家……

……

別墅。

阮姨早早過來了，正陪着霍西在廚房裏和面，小霍西藝高人膽大，把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弄成了小花臉。

溫蔓挺驚喜的，過去跟阮姨擁抱了一下：「媽！」

阮姨喵一眼霍紹霆，含笑說：「紹霆讓人接我來的！今天我們小霍西生日，一家人好好地陪她過個生日。」

溫蔓聽出意思。

她嗯了一聲，然後就上樓換了套衣服，下樓給霍西做蛋糕。

她對這些挺精通的，很快就做好了模放進烤箱裏。等胚子烤好，小霍西就鬧着要自己擠奶油。

小霍西畫了兩個大人，還有三隻寶寶。

溫蔓故意問：「怎麼多出一個寶寶了？」

霍西有些扭捏。

她跑進大廳，撲進霍紹霆的懷裏。

霍紹霆正看兒子呢，摟着霍西，「怎麼了這是？」

霍西不肯說。

不過小孩子忘情大，一會兒霍西就捧著那隻蛋糕，開始教育小允思了……比如說要跟張崇光相親相愛啥。

霍紹霆好氣又好笑，但同時，又有着為人父的驕傲。

他的小霍西，是世上最可愛的寶寶。

他朝着廚房看過去，廚房裏只剩下了溫蔓一個人。

霍紹霆起身走進廚房，順手把門拉上：「媽呢？」

溫蔓煎著牛排，輕道：「我多做了一個蛋糕，她去送給隔壁家的小孩子了。」

霍紹霆看她實在溫順。

說真的，他從前真不是喜歡這一款的，但是他見識過溫蔓的脾氣后，他還是喜歡她聽話的樣子，加上前幾天多少欲求不滿，於是單手摟着她細腰，多少難耐地喃語：「總惦記着別人吃，我想吃什麼，你怎麼不放在心上？」

溫蔓頓了頓。

片刻，她輕輕掙開他，低語：「你亂說什麼！」

霍紹霆輕輕叼住她頸間嫩肉，牙齒磨了磨那一小塊兒，不滿地說：「溫總，你少假正經！」

自從他們之間，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溫蔓就有些抵擋不住。

但她總歸覺得不妥，所以那晚險些擦槍走火后，她跑了。

正要說些什麼，廚房門被拉開了。

阮姨站在門口，臉色挺精彩的，片刻才找回聲音：「蔓蔓，牛排焦了！」

溫蔓臉蛋紅得能滴出血來……

霍紹霆看出她臉薄，接過鍋，麻利地洗了。

他又從冰箱裏取出兩塊和牛肉，交給溫蔓，挺溫柔地說：「我看着你做！以後我弄給你跟孩子吃！」

溫蔓沒有出聲，默默地做料理。

阮姨又出去了。

霍紹霆從身後輕摟住她細腰，下巴擱在她肩上。他沒有越軌讓她難堪，就只是輕輕擁抱她，動作輕柔得多多少少有幾分珍惜的意思。

許久，他低語：「溫蔓，我會對你好！」

他沒有想起來，但他喜歡溫蔓，也喜歡兩個孩子。

他想要用心經營，跟她的感情。

所以，他想跟她談個戀愛！

溫蔓在他懷裏轉身，她望住他，聲音又輕又軟：「霍紹霆，你真的想起來了嗎？」

霍紹霆沒有回答，傾身吻了她。

畢竟家裏有長輩在，還有兩個孩子，又是偷偷摸摸的，但是這種不盡興的接吻反倒多出幾分動心地感覺。

溫蔓很久沒有過了，這種感覺。

她嘴唇輕顫著，帶了幾分羞澀地回應他……

他仍如從前那般，不許她閉上眼睛，要她看着他們接吻，看着他是怎麼親她的，就這樣地吻了挺久，彼此都有一塌糊塗。

霍紹霆抵着她的額頭，輕喃：「溫蔓，我下邊兒一點問題也沒有！」

他總歸，怕她想多。

溫蔓臉紅，伸手推開他……

霍紹霆低頭看看自己，爾後靠在廚房的窗邊吸了一根香煙，才說：「我去看看孩子們！」

……

溫蔓把料理端出去。

霍紹霆抱着允思喂牛奶。

「醫生說他要減重。」霍紹霆摟着兒子，眼神很溫柔，「過幾天帶他去體檢。」

溫蔓嗯了一聲。

霍紹霆喂完兒子，把他放在小床上，麻利地給他換了尿不濕。

小霍西接過沉甸甸的尿片，小臉皺巴巴的。

「霍允思，你可真能尿！」

溫蔓笑起來，不經意地抬眼，就見着霍紹霆正看着她，黑眸里染著一抹成熟男人特有的清亮。

……

吃完飯，把兩個孩子安頓好。

溫蔓送霍紹霆離開。

夜深，兩人並肩漫步在別墅小道上，多少有幾分浪漫。

霍紹霆握住溫蔓的手，輕聲說：「霍西以前就自己洗澡了，怎麼最近又開始幫她了，溫蔓，小孩子要學會獨立，嗯？」

雖是跟她商量，但他語氣里沒有一絲責備，反倒溫柔。

像極了天底下所有丈夫，對待妻子那樣。

溫蔓也願意跟他談，倚在一棵櫻花樹下，低聲說：「最近她有些粘人。」

霍紹霆注視她。

四周幽幽暗暗的，其實看不清彼此。

可是溫蔓的眼裏，有着亮光。

霍紹霆往前一步，輕輕撫摸她的臉，「溫蔓，是因為我是不是？因為我的缺失……」

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還有集團要管理。

她絕不會活得瀟灑快活。

溫蔓嘴唇微微顫動，但最後她什麼也沒有說，臉別到一旁：「你回去吧！開車小心點兒！」

霍紹霆輕輕擁住她。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擁抱住她……

這一刻，他無比希望自己能給溫蔓幸福！

抱了許久，他低聲說：「快回去吧！」

溫蔓點頭。

可是誰也沒有動，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在樹下吻了她，彼此都有些動情，他伸手撩進她的裙子讓她淺淺舒服了一回。

夜色撩人。

霍紹霆開車緩緩離開，他回到霍宅，靜靜坐在大廳發獃。

他想着溫蔓的樣子。

腦子裏，全是她……

後來，他幾乎每晚都去溫蔓那邊，大多是陪伴孩子。

偶爾，也會跟她分享一個吻。

但從來不在那兒過夜，溫蔓沒有提過，他似乎也並不那麼着急，這樣溫柔的陪伴，他竟然也很喜歡……

霍紹霆享受這樣的戀愛，但也有遺憾，他總歸沒有恢復記憶。

他有些虧欠溫蔓。

就在思緒亂成一團時，陸謙打了電話過來。

霍紹霆接起來：「舅舅！」

陸謙聲音在夜裏顯得低沉：「紹霆，我們已經初步掌握了黃維德的證據，人已經進了看守所，不過以他的身份很快就會保釋，但是這邊會很快公訴他。」

霍紹霆抿緊了唇。

黃維德，利用那種非法的試劑，瘋狂斂財。

他霍紹霆就是受害者之一，不過那人卻是為了報復他。

陸謙聲音越發深沉：「紹霆你放心，他這次跑不了！」

霍紹霆嗯了一聲。

掛上電話，他輕踩油門，離開溫蔓的別墅。

車子才駛出別墅大門，轉了個彎，前頭就竄出一道纖瘦的身影。

黑色跑車吱地一聲剎住。

霍紹霆後背起了一身冷汗，抬眼，車燈前頭映着一張雪白小臉。

竟是楚憐！

霍紹霆目光輕移，落在她的小腹上。

只見原該平坦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看上去已經懷孕有兩三個月。

霍紹霆打開車門下車。

楚憐慘白著臉，嘴唇也輕顫：「霍律師，你幫幫我好不好？黃維德知道是我背叛了他，他一定會要了我的命！我懷孕了，可是我長期被他控制，我必須吃阻斷葯……霍律師，你幫幫我！」

「這個孩子沒了，我再也沒有機會做母親！」

楚憐緩緩跪了下去……

霍紹霆低頭點了支香煙，夜空，煙霧升起又吹散。

他的語氣涼薄：「當初我們談好，兩千萬，你幫我拿到證據！」

「我知道！」

楚憐伸手拉着他的褲腿，哀求：「但是我沒有想到他能被保釋出來，他出來一定會找我的……霍律師，我求求您了，幫我最後一次，我保證離得遠遠的，再也不出現在霍太太面前！」

她捂著小腹：「我只想保住這個孩子！」

半晌，霍紹霆輕問：「孩子是誰的？」

楚憐怔住了，好半天才喃喃開口：「我不知道！」

這陣子她身邊男人太多，她真的不知道。

霍紹霆看

着她茫然的樣子。

那張跟喬安相似的臉蛋，喬安總是美麗張揚的，而楚憐卻一直活在陰暗中……才20出頭，人已經不成樣子！

霍紹霆抽完一根香煙，他才開口：「去h市吧！會有人安排好一切！房子、醫院、生產……我只有一個條件，永遠不會回b市！永遠不要出現在溫蔓面前。」

霍紹霆探進車內，給了她一張名片。

是他的心腹特助。

楚憐聲音顫著：「我知道！我保證不會再出現！」

霍紹霆重新坐上車，緩緩將車開走。

背後，楚憐握緊那張名片，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霍紹霆沒有回家，他將車開到了b市的八寶山，這裏放着的骨灰盒都是無人認領的，或者是沒有家人的。

喬安的骨灰，就在這裏。

夜深，本來是進不去的，霍紹霆給了守門人兩包香煙。

他不是第一次來，很快就找到了喬安的骨灰。

光線幽暗，那個美麗張揚的女孩子，化成一方小盒子。

霍紹霆放了一支菊花在上頭，靜默許久，才說：「我過來就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喜歡上了溫蔓！」

同一個人，他喜歡了兩次。

若是有輪迴，他希望喬安能放下。

從八寶山離開，霍紹霆的步子輕鬆很多，他想他終於還是放下了過去，選擇了他真正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這一刻，他想見見溫蔓！

他的車，開回別墅，溫蔓睡得很香。

他本來想抱她，最後還是決定先洗個澡，再到床上抱她……

溫蔓半夢半醒。

她靠在他心口，輕喃：「我還沒有許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