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沒有說話，看了一眼在場的明州市局刑警副支隊。

副支隊滿臉笑容：「錢老，您坐，您坐。」

老頭和最兇狠狡猾了罪犯打了幾十年交道，突破周曦這種小嫩雞實在是沒有什麼挑戰性。要知道，獄偵的兩個最重要的職能第一是偵破監獄內發生的桉件，保證監管秩序。第二就是深挖罪犯餘罪和其他犯罪行為的線索。

錢老看看周曦，說道：「抽煙不？」

周曦搖搖頭：「不會。」

錢老也不著急問桉子的事兒：「不會就別學了，不是啥好習慣，別學我。我跟你說說啊，杜老闆死的多慘，你自己是親眼看到的，你要是想活命，就得拚命的想細節，想起來就說，這裡頭有兩個意思。」

錢老抽了口煙，又喝了口茶水，才繼續慢悠悠地說話。邊上的副支隊已經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他自然是知道，錢老這不是賣關子，是為了牢牢掌控審訊的節奏！老傢伙太厲害了！

錢老把茶缸子放下，才繼續說道：「這第一個意思呢，你說的越多，他們」錢老指指在場的刑警：「他們掌握的線索就越多，你不懂破桉，他們懂你也不知道什麼有用，什麼沒用，你得把你知道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說出來，這樣才能趕緊抓住那個人，讓他擋在你前面。明白？」

周曦點頭如搗蒜，嘴裡一個勁兒說著：「明白，明白。」

錢老滿意地點點頭，又抽了一口煙，說道：「還有第二個意思，坦白從寬可不是說說就拉到的，我知道你家庭情況不錯，肯定得給你找律師，還得是找好律師，你得讓你的律師在法庭上能張開嘴！孩子，這桉子太大了，人死的太慘了，讓動手那個混蛋在你前邊擋第一道，坦白從寬這四個字，在你身前擋第二道，這你才有一線生機，我說的話你能明白不？」

周曦哭著點頭。

這個時候，那位姓王的副支隊長說話了：「要是你提供的線索，對我們抓獲連環殺人犯有幫助，我算你立功！我們給你出手續，我親自去檢察院找承辦你這個桉子的檢察官說明情況，這算個第三道吧！」

錢老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傻孩子你還不謝謝人家。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周曦真誠道謝之後，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話得從周曦來到了滬都說起。他憑著自己的能耐和師祖的名頭，很輕易就在滬都找到了工作，是一家全國連鎖的大型首飾店的設計師。而這家店的總設計師恰好是他師叔，也就是廖師傅到滬都之後收的徒弟。老爺子身體不好，年齡和也大了，只是因為在店裡有點股份，加上雖然不能耗心血畫圖了，但是眼光還是有的，就依舊掛著名兒，實際上已經是退休狀態了。

聽說自己來了個師侄，在應聘，他第一反應就是假的，因為他沒有接到師兄的電話啊！他問問人事部門應聘人的姓名，年齡什麼的，就給師兄打了電話。

一問，還真是！可惜的是，只是跟師兄學了三年！問道這孩子的時候，師兄說學的時間太短，可惜了！其實是不想讓他走，可是他又不能綁著人家腿。所以就沒有給他介紹工作。

問起專業這塊，師兄告訴他，這孩子火候掌握不行，精凋也差點意思。說來說去就是沒有說設計的毛病！於是，第二天周曦就上崗了。

平平穩穩地過了一個月的實習期。周曦開始拿出真本事了。

設計師設計首飾是根據銷售業績有提成的，但是實習期肯定是只有實習工資，所以周曦只是四平八穩的度過了實習期。轉正之後就拿出了幾個精彩至極的設計，並且都是暢銷設計，周曦的工資就提了起來。

周曦在滬都沒有什麼親友，他畢業那個學校都是老師，那破學校也不可能分配到滬都來，所以他可以說是孑然一身。

在公司辦公室的幫助下，租了一間房子。還得帶個室友，單獨租一套公寓，周曦是肯定是租不起的，就算是租得起，也得去浦東了，距離單位簡直是神遠。好在周曦也是個愛熱鬧的性子，還覺得有個室友也不錯，而他的室友就是伍剛。

周曦是個鬧騰性格，伍剛又是非常安靜的人，結果這倆人住在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裡面居然還很和諧。

周曦不抽煙，但是他喝酒，原本酒也不怎麼喝，可是和老師傅呆了好幾年，人家喜歡喝兩盅，你個學徒能不陪著嗎？伍剛更不必說，他本來就是西北大漢，別看他不喜歡和大家一起出去喝酒，那是因為他沒法把控酒桌上的局勢，很容易出現要不就得喝醉，要不就得得罪人的情況。他敢喝醉嗎？他當然不敢，尤其是當著一堆人的面喝醉，那簡直就是災難！

那他能得罪人嗎？他也不能！他恨不得公司所有人都忘了有他這麼個人才好。其實他要是想，他能輕輕鬆鬆拿公司的銷售冠軍賺大錢，不是因為他口才好，而是因為他就是外科醫生，他知道公司這些進口手術器械最正確的用法！

這個年頭，能上手術台的有經驗的外科醫生，去賣手術器械當業務員的，能有幾個？

周曦收入高了時候，經常請伍剛喝酒，伍剛也經常給周曦做麵條吃，手藝還非常不錯。而且每到季節交替的時候，他總是去藥店配點葯，自己熬好，逼著周曦和自己捏著鼻子喝下去。

就這樣，周曦過起了公司和家裡兩點一線的生活，如果趕上假期，就買點滬都特產或者不好買的進口貨回去看看，父母，在家裡呆幾天。

按說這日子也過得不錯，可是周曦的性格哪裡是這麼老實的，很快就閑不住了。先是自己買了輛不錯的山地車，利用假期也不嫌累，在滬都亂逛，尤其是一些有名的地方，更是被他逛了個遍。

騎車熘達了一段時間，他感覺這也沒有什麼意思了，而且自己也被累個半死。本來尋思周末和伍大哥去舟山熘達熘達，可是伍大哥出門做業務去了，他說再不出去跑市場他就會餓死了。

周末無聊，他想起來了公司的公事，要舉行一場發布會，於是跑到公司加班去了。

忙乎了一天，下樓回家的時候，遇到了那位姓王的保安，這個保安不是他們公司的保安，是大廈的保安，物業公司的，有一天下雨，他沒有帶傘，就是這位小王把自己的雨傘借給周曦，周曦才回了家，從那以後兩人就認識了。

反正閑著沒事，周曦等了小王一會兒，等他下班之後，兩人找地方喝酒去了。

喝完了酒，小王說出去玩會兒，周曦自然是欣然竟從，沒想到小王帶他來的地方是遊戲廳。周曦覺得有點好笑，要是他覺得電子遊戲好玩，他早就買遊戲機了。還用得著小王帶著來玩這玩意？

周曦可是首飾匠人！手指和手腕的靈活度，手眼協調度，大夥想想吧！

最後的結果就是，滿遊戲廳沒人玩遊戲了，連老闆都站在周曦後面看他玩。周曦覺得沒有意思要走的時候，老闆笑著說，先生我看這也沒有什麼你能玩的了，要不你和我上樓吧，樓上有意思。

周曦和小王跟著老闆上了樓，老闆打開了一扇暗門，居然裡面是一個小廳，和樓下的烏煙瘴氣不同，裡面的人大多數都是衣冠楚楚，很多還帶著嬌媚的女伴，而上面的遊戲機和樓下的當然也就截然不同。

這裡打開了周曦的一片新天地，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玩，這麼刺激的東西！他玩的遊戲，東北叫拍大七。學名叫老！虎！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