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路可走之時，險途便是唯一的救贖之道。”

——艾德拉德·烏斯蘭

…………

虛空鯨成功衝出了尖嘯漩渦。

傅青海曾聽說，尖嘯漩渦之中有片區域，名叫“翻繩界域”，那是另外一個奸奇大魔薩爾·提爾的居所。傅青海不知道哪裡算是翻繩界域的範圍，但是目前看來，除了最初遭遇那羣火焰領主惡魔引擎以外，虛空鯨再沒有遇到任何試圖阻攔自己的混沌惡魔。

艾達龍船離開這頭超級巨鯨，轉頭駛向另外一個方向。靈族巡洋艦在亞光速航行時，移動速度也遠遠超過了人類帝國戰艦，很快就抵達了克羅諾斯擴區外圍一個大型網道之門，一個可以供戰艦穿過的網道之門。

隨後艾達龍船就進入了網道。

傅青海默默記下了這個位置。

別的地方他可以無所謂，但是卡利西斯星區，包括卡利西斯星區的邊緣克羅諾斯擴區，都已經被傅青海視爲了自己的勢力範圍。這些地方存在任何網道之門都值得被警惕——因爲不止方舟靈族可以利用網道，黑暗靈族、丑角靈族、靈族海盜一樣可以。

艾達龍船在網道里疾速航行。

穿過一個接着一個的岔路和分支。

久別重逢的傅青海和莎拉曼德，仍在聊着彼此近況，主要是傅青海向莎拉曼德講述他和姦奇大魔氤氳的鬥智鬥勇過程。

結果還沒聊夠一天時間。

一個靈族士兵來到艙室彙報說道：

“莎拉曼德大人，我們到了。”

“這麼快嗎？”

傅青海擡起頭訝然道。

“是的，我們走吧，青山。”

莎拉曼德優雅起身說道。

尖嘯漩渦和恐懼之眼都位於朦朧星域，但是兩者間隔非常遙遠，如果採用亞空間跳躍的傳統方式，在不出幺蛾子的情況下，也得一兩個月時間才能抵達——然而衆所周知，亞空間裡面幺蛾子最多，早到晚到都有可能，具體航行時間其實很難精確估算。

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利用網道進行超光速航行，但是噴氣摩托的最高速度和艾達龍船的最高速度始終不能相提並論。不到一天時間就跨越了幾乎半個朦朧星域，網道航行的高效率和穩定性還是令傅青海很驚訝。

難怪帝皇如此鍾情網道。

且不說遠超亞空間跳躍的穩定性。

光是速度一項就很誇張。

……

烏斯維方舟世界。

艾達龍船緩緩停靠空港。

傅青海跟隨着莎拉曼德走出戰艦。

這一路上，傅青海那猙獰邪異的漆黑戰甲與異於常人的魁梧體型，惹得空港裡的靈族紛紛側目。烏斯維方舟世界已經多少年沒出現人類了？況且還是一個星際戰士。很多靈族平民恪守道途終其一生都在方舟世界裡面度過，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星際戰士。

走在光潔如玉石般的靈骨通道里，傅青海看到旁邊有一個靈族小孩，站在母親身邊眨着眼睛好奇打量自己。迎着他的目光，靈族小孩還笑嘻嘻地伸出手指向了他，卻被母親一把拉住攔下。靈族女人目光躲閃遊移不敢對視，將自己的孩子快速抱起挪開。

傅青海收回目光不以爲意。

他們感到害怕是正常的。

這就是星際戰士的作用。

“我的父親在議會裡等你，青山。”

莎拉曼德回過頭來說道。

“嗯。”

傅青海點點頭。

即將見到傳說中的老先知，艾德拉德·烏斯蘭，傅青海心裡也有一絲波動。這是方舟靈族一系的代表人物和領軍人物，一手預言能力玩得出神入化——不是聖吉列斯和午夜幽魂的那種被動預言，艾德拉德修煉先知之道可以主動開啓一場有目的的預言。

而從某種意義上說。

艾德拉德也算半個悲劇人物。

他精準地預言到了荷魯斯已經腐化墮入混沌，於是他就派了手下一個幽冥領主過去通知人類，通知第三軍團基因原體福格瑞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鳳凰大君墮落得比戰帥還早，福根纔是第一個墮落的基因原體。最後結局就是幽冥領主團滅整個鳳凰衛隊，然後這臺靈族泰坦就被福根給掐死了。

類似案例比比皆是。

可以預言得到，但卻改變不了。

怎麼形容艾德拉德？他是一個賭徒，一個神棍，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老混蛋和一個講話習慣神神叨叨的謎語人。但是至少，他洞悉未來的能力是無比強大的，他對抗混沌的立場是無比堅定的，這兩點是很肯定的。現在的老先知，可能沒有一萬年後那麼強大，甚至可能不老，但是他的預言……

傅青海拿出了百分百的重視程度。

遠遠超出對盲視預言的重視程度。

兩人來到方舟世界深處一間密室，光滑無痕的牆壁上自動裂開一道尖頂拱門。莎拉曼德站在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傅青海點點頭，獨自一人走進這間密室。

身後牆壁緩緩癒合，這間屋子裡面沒有任何燈具，但是所有牆壁都散發着一種淡淡輝光，靈族技術所特有的輕柔的光。這裡空氣清新，還略帶着一股奇異芬芳。

一個身穿黑色袍服、戴着新月頭盔的瘦長身影懸浮在地板上，他被一縷從天而降的光線照亮，並被旋轉着的符文環繞。

“你好，青山·可汗。” 黑袍先知擡起頭來說道。

“你好，無上先知。”

傅青海平靜地頷首道。

“請坐。”

先知擡手示意，傅青海的腳邊自動升起一個圓柱形的靈骨圓臺，高度恰到好處。傅青海側身坐了下去，與先知面對面。

“我能看到伱的動力盔甲裡束縛着八隻混沌無分惡魔，它們正在貪婪地窺探着我的靈魂，若非莎拉曼德一再向我保證，我甚至都以爲我對面是一個混沌星際戰士。”

艾德拉德輕聲開口說道。

“這是我能活着穿越風暴的關鍵。”

傅青海沒有解釋太多。

“我也是和我的女兒聊過以後才知曉了，原來當初她能成功護佑帕塞里爾蠻荒靈族撤離並且拿回我族神器老嫗之劍，都有賴於你的幫助。不得不說，青山·可汗，你讓我感到很驚訝，也讓我感到很欣慰，你是人類帝國裡爲數不多的開明之人，沒有被那些死板的教條和狂熱的宣傳洗腦。人類這個年輕的種族缺乏指引，對於我族普遍充滿了不信任。然而你卻明白，其實你我兩族都面對着一個共同敵人，那就是‘原初湮滅者’。”

艾德拉德闡述他的觀點。

艾達靈族稱呼惡魔爲“原初湮滅者”。

太空死靈稱呼惡魔爲“蠕行的敵人”。

“不，你說錯了，無上先知。”

傅青海卻堅定地搖頭說道：

“我不信任靈族，一點也不。”

“我只信任莎拉曼德。”

傅青海着重咬字認真道。

艾德拉德聞言明顯一愣。

“也行。”

無上先知點了點頭說道。

他從空中抓住一個符文，檢查了它，並把這枚符文置於周身湍流之中，黑色長袍的沙沙聲在密室的古老寂靜之中迴響。

“那我們就來聊聊眼下這件事。”

艾德拉德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其實，烏斯維的先知議會並不完全支持我的決定，他們過去一直認爲我在過度干預命運，因此反對我的諸多決策，包括這次行動也是一樣。先知議會認爲我們不該介入星際戰士與他們混沌表親的爭端之中，這樣做只會費力不討好——某種意義上他們說得對。我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青山，這次行動你不會得到來自方舟世界的太多支持，我派人把你從尖嘯漩渦接到這裡已經盡了我的最大努力，剩下只能靠你自己。”

“我能理解。”

傅青海點點頭說道：

“感謝你的幫助，無上先知。”

傅青海對此早有預料，他壓根就不指望能得到烏斯維方舟世界的全力支持——且不說方舟靈族憑什麼要支持他，就算他們想要全力支持，試想一下黑色聖堂看到一羣靈族戰艦靠近，第一反應就是調轉炮口開火。

艾德拉德算是烏斯維方舟世界中的極端激進派，他的許多行動其實都沒得到先知議會的授權和許可，完全就是自作主張，這麼多次搞了下來，先知議會自然對他頗有微詞——42K時代他甚至被逐出了先知議會。

“你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

艾德拉德凝視着他問道。

“我擁有的只有信念，無上先知。”

傅青海平靜地回答道。

“我會把你送到卡迪亞之門。”

艾德拉德說出他的決定。

“這就夠了。”

傅青海緩緩站起身說道。

……

莎拉曼德和艾德拉德，並肩站在空港背後一條鏤空宛如中空骨骼般的迴廊之中，看着那艘艾達龍船再次滑出登艦甲板。

“既然先知議會已經明確表示反對，那您爲何還要選擇幫助青山，父親？”

莎拉曼德轉過頭來問道。

“先知議會認爲我在過度干預命運。”

艾德拉德目光悠長輕聲說道：

“我不否認他們對於我的指控。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我不是在干預命運，恰恰相反，我是讓命運回到它應有的軌道里。”

…………

1、卡文卡了一天沒想出來，然後又是各種應酬喝酒吃飯，等我酒醒了好好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