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語說的這件事情,蘇陌倒是不曾意外。
那一戰,魏如寒身心都遭重創。
而且,當年他雖然是僞裝的行將就木,油盡燈枯。
可實際上,雖然不至於到那個份上,也差不多了。
這兩年能夠支撐下來,屬實不易。
魏紫衣聽花前語這樣說,一時卻是呆了。
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魏如寒,卻又擔心這個時間,驚擾老人家安眠。
最終只好作罷,決定明日一早再說。
而蘇陌今天晚上拜訪,屬實是說不過去,明天一早還得再來一趟,這纔算是正式登門。
“我還不夠精誠嗎?”
蘇陌說到這裡,忍不住拉住了楊小云的手。
段鬆哼了一聲: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
“罰我三天不能吃飯?”
“哎呦!”
結果,她已經在這久候多時了。
“小司徒雖然不說,心中也是急切的,只是這姑娘不知道爭取,也不敢跟你說。
“還不是師父您教導的好?”
蘇陌啞然一笑:
“在下紫陽鏢局蘇陌。”
更是知道魏紫衣已經康復。
如今距離九月初九,還剩下兩日,卻是不知道,到時候這純陽殿上,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李正元在這個當口,將自己叫來,又是爲了什麼?
心中揣測之時,腳步聲已經響起。
冷月宮終究是一個全都是女子的門派,蘇陌也不好於此停留太久。
“可是……九紫烈陽焚天訣,歷代以來,不是隻有掌門纔有資格修煉嗎?”
“只是,九月初九在即,若是再耽擱兩日,只怕是趕不上了。
“來啦?”
趕出了冷月宮。
一邊走,李正元一邊開口:
“這一次叫你回來,是有兩件事情。
李正元踏步入內。
雲九郢妙目一橫:
“豈有此理,你這還真的是上行下效。
楊小云躺下來,看着跟前的蘇陌,忽然一笑,伸出手來抓着蘇陌的脖領子。
“對!!”
蘇陌一陣無語。
只是這人蔫頭八腦,有些懨懨。
……
蘇陌輕輕點頭:
冷月宮雖然也是人數衆多,可是魏紫衣從小是在冷月宮長大的。
“也算是爲我父親報了這血海深仇。”
皮膚耷拉着,雖然頭腦仍舊清醒,但是忘性卻大,前頭說過的話,轉眼就給忘了,然後又說了一遍。
李正元此後不再多言,一路領着蘇陌往前,很快就已經到了純陽別府跟前。
“恩。”
也不知道這一番話對段鬆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這一趟算是輕車熟路。
很快就已經帶着小司徒和魏紫衣,以及東南西北四位姑娘,踏上了東城之旅。
“唯有你和祖師金身獨處。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兩日之後,你自然可見分明。
看着蘇陌的眼神,滿是喜愛之色。
他上下端詳蘇陌,似乎是想要確定蘇陌有沒有什麼損傷。
“你闖蕩江湖,想來也有耳聞,心中必然存了許多疑惑不解。
交給了蘇陌。
有些時候,舔習慣了,不讓他舔,他還會跟你急。
反倒是自己一個人去,憑藉風神腿的本事,自可以來去自如。
“是。”
“那是那是。”
只是,蘇陌說帶着魏紫衣一個人順道去冷月宮的時候,楊小云沒有同意。
“……您開心就好。”
段鬆卻是信以爲真。
蘇陌並未在落霞城停留太久。
但是……小司徒也得同去。
“我段鬆指天發誓,今後再跑到雲九郢的跟前,搖尾乞憐露出那……那……”
“只是怎麼看你,還是心事重重的?”
楊小云臉色一紅,瞥了一眼門外,這會正是月上中天,自然可以行些不爲外人道的事情。
最後這才鬆了口氣:
“自從你出海之後,我就一直都在擔憂。
段鬆頓時對蘇陌怒目而視:
“要不是福伯一直堅持,我還真的不想將孩子交給乳孃去帶。”
李正元說到這裡,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蘇陌。
竟然還恬不知恥的跑過來邀功。
“當年我師父接任掌門之前做的事情是什麼,你可知道?”
“來來來,陌兒,你隨我來。”
李正元至此看向蘇陌:
“我叫你回來的第二件事情,便是傳授你這門神功。”
段鬆又開始爲難了。
“便是於純陽殿內,獨坐一夜,守護金身。
蘇陌眉頭微微皺起:
“雖然你武功高強,但是這江湖深遠,非比尋常,南海廣袤,西州更是地大物博。
對蘇陌來說,這算是故地重遊。
“此行之後,你便要動身前往大玄腹地。
“所以說,你心思細膩,都用在了別處。這個家裡,要是沒我幫你操持,指不定還得有多少亂子呢。”
跟前有弟子守候,看到蘇陌之後,當即開聲喝問:
“來者何人?”
“原來如此。”
“而且生了好幾個了,這方面經驗很是豐富,倒是可以放心。
“我又不是你和你爹那種,靠臉吃飯的。
故此,哪裡還會驚訝?
而蘇陌和魏紫衣也明白,前段時間見到段鬆之後,這廝說什麼有要事要辦,是去辦的什麼事情了……
此行不在意多少人。
“此時,純陽殿門戶緊閉,內外不通。
當然,雖然說是比鄰而居,卻也是有些路程的。
蘇陌跟在李正元的身後,一老一少兩個就出了純陽殿,沿着山路一路往上。
“我給你做媒,你也敢給爲師做媒了?”
因此,該說的事情,說的差不多了之後,也就提出了告辭。
“徒孫此行也算是順利……
“其實,我本不想這個時候催你來此……
“好。”
“而兩日之後的事情,便是要你回來的兩件事情之一……祭拜祖師。”
又見了見魏如寒。
一人疑惑問道:
“蘇陌?你就是蘇陌?
“哪個蘇陌?”
“段師叔。”
蘇陌飛身下馬,雙手抱拳:
“二位師兄有理,在下蘇陌。”
這會他寸功未建,還好意思過來邀功,自然是被雲九郢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人的名樹的影,這兩個字一聽到耳朵裡,就感覺耳根子發熱。
“索性就趁此良機吧。”
蘇陌算是明白了,這人是改不了了。
而冷月宮距離紫陽門就更近了。
段鬆頓時眼睛一亮:
“露出那舔狗之態……就讓我,讓我……”
李正元長出了口氣,笑着說道:
段鬆造訪的事情,蘇陌也沒有瞞着楊小云。
一擡頭,就見到李正元領着幾個年輕弟子,還有段鬆,轉眼就已經到了跟前。
“哪裡哪裡。”
“不必多禮,看你一切安好,老夫就放心了。”
“太師父有事召喚,無論何時,徒孫自然都會快馬加鞭趕回師門。”
“你……可會害怕?”
“大戶人家都如是。”
一問才知道,段鬆那廝,當年得了雲九郢的指派,要施展手段,撮合蘇陌和魏紫衣。
“從而再吃一些本可以避免的虧。
“這個時候,你不去懸壺亭拜訪一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只是……這事雖然是讓你我有了空閒,就是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蘇陌打造東荒鏢盟,乃是東荒鏢盟的盟主。
如今正是九月初七,天氣本就炎熱,這純陽別府之內,別無他物,唯有一處噴發熱氣的水池。
“他這一趟不過是去紫陽門而已,你們這幅如臨大敵之感,是從何而來?”
蘇陌接在掌中一看,卻是臉色微微一變:
“九紫烈陽焚天訣?”
去紫陽門可以蘇陌自己,帶着魏紫衣去東城也沒有問題。
“下一個,我一定得給你生個兒子。”
蘇陌點了點頭:
“跟我來吧……”
更是東荒第一高手。
讓雲九郢更是摸不着頭腦。
轉眼入了東城,直奔冷月宮,見了雲九郢以及另外兩位宮主一面。
“這倒也是,那你要是破誓了,該當如何纔好?”
另外一個一聽到這話,想都不想,轉身就往山上跑。
楊小云伸手將蘇陌給摁在了牀上,翻身壓上,一伸手,便放下了牀圍。
楊小云說道:
“你已經去見過了花盟主。
蘇陌又給他點了一句。
蘇陌擡眼看向了昔年紫陽門祖師的金身。
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也不見絲毫異常。
“你可不能漫待了人家。”
李正元卻搖了搖頭,笑着說道:
魏紫衣聽完都忍不住笑:
蘇陌側耳傾聽了一下:
“閨女這兩日晚上似乎消停了不少,沒再哭泣找你。”
當年雲九郢就是糊弄他,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已經不擇手段。
“旁人只需祭拜即可,我卻想要讓你爲祖師守法。”
“恩,這本就理所當然。”
蘇陌還是難以相信,李正元竟然會對自己心懷惡意。
想了半天:
一行人不願意過分招惹目光,索性喬裝了一番,作爲尋常旅人出行。
微微一頓,繼而繼續開口說道:
“第二件事情……等我們到了再說。”
而這一趟,他奔走落霞城見到蘇陌和魏紫衣真的走在了一起。
這跟冷月宮那邊不同。
也由此,讓雲九郢知道,蘇陌和魏紫衣已經從海外得返。
蘇陌站起身來,正要大禮相迎,李正元就趕緊過來將他攔住:
“不得好死。”
瞥了蘇陌一眼之後,這才歪了歪嘴:
蘇陌用了兩天的功夫,總算是來到了紫陽門前。
他根本就是來找打了。
蘇陌倒是沒有什麼不耐煩的。
但……雖然不認識,卻也聽說過。
“原來是蘇師兄,小弟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海涵。”
“正是此功。”
蘇陌看到這人,又忍不住樂了,看他肩膀上還包紮繃帶,隱隱透出血色。
魏紫衣和小司徒送出門外。
蘇陌卻一直都在落霞城,這麼多年來就來過紫陽門兩趟。
“純陽別府?”
祖師金身在上,周圍的一切也沒有絲毫變化。
但是當面嘲笑,未免失禮,蘇陌稍微繃了繃表情,這才說道:
袍袖一抖,純陽別府洞口的大門,轟然打開。
蘇陌一瞪眼:
烘托別府之內,又熱又潮。
李正元微微一笑,回頭看了蘇陌一眼,輕聲說道:
雲九郢擺了擺手:
“幫不上你們年輕人什麼忙了,只管自己去做就是了。
看着蘇陌背影,都有些依依不捨,更有些擔憂。
“福伯說,這位乳孃是個好人家的。
該認識的幾乎都認識。
結果,自然全都以失敗告終。
雲九郢應承他,只要他做成了這件事情,就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是明心見性撥雲見日,還是幫他解了心寬。
“這精誠所至,金石沒開不說,還打人……下手那叫一個黑。
雲九郢不在理她,而是看向了蘇陌:
“這一趟該做的事情應該都差不多了吧?
“我只是覺得,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就要死要活的,屬實犯不上。”
臉上更是可見清痕,多半打的很兇。
逗留一夜,又見了見冷月宮內的那位算是熟悉的楚秋雨之後,第二天蘇陌就單人獨行,直奔紫陽門。
本以爲雲九郢見到蘇陌和魏紫衣之後,必然會有些驚訝。
反正之後段鬆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一直來到了純陽殿上,讓蘇陌在這裡稍微等候,他進去稟告李正元。
段鬆回頭看了蘇陌一眼,氣哼哼的說道:
靜靜的坐在跟前,跟他閒聊了一個多時辰。
蘇陌笑了笑:“你也別想太多,只要孩子好好的,就不用過分憂心。誒,你說,下一個是要個弟弟好,還是要個妹妹好?”
“多謝太師父掛懷。”
兩者比鄰而居多年。
魏紫衣眨了眨眼睛。
蘇陌不是第一次來,但是紫陽門人數衆多,不可能全都認識他。
領着蘇陌一路上山,自然不用多說。
今日這守門之人,顯然就不認識。
“無賴……”
一路抵達三河灣,沿河而下,都未曾驚動沿河之上的大賊。
蘇陌環顧周圍,發現這道路有些眼熟,便低聲說道:
“要不,你考慮考慮?”
“師父,我看這位段前輩,倒是對您用情極深。
留在原地的這個,則是連忙笑道:
說完之後,轉身就往山上走。
“正是。”
蘇陌一笑:
“前輩慧眼,只是有些事情,仍舊是拿不準痕跡。
“那就好。”
“……不知。”
蘇陌去了幾趟城主府,重新跟花前語談了談自己和魏紫衣的事情。
只是無論是否相信,這會蘇陌都沒有暴露自己內心的想法,只是輕聲說道:
“守法?”
“過去總是機緣不湊巧,如今確實是不可錯過。”
“正所謂,強中更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只怕你身懷絕技,小看了天下人。
“……所以,還是想繼續做舔狗唄?”
話都沒說死,典型的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結果可好……
“你果然跟你爹一樣,都是一肚子壞水。”
當時他幾次三番想要對蘇陌和魏紫衣下手,強行撮合,便是由此而來。
“……想笑就笑,憋着幹嘛?”
李正元輕聲說道:
“只不過,這一次拜見祖師,你所要做的事情,又跟旁人不同。
“有什麼需要的,知會一聲,雖然是老了……但是,這一把身子骨,也還能動彈兩下的。”
蘇陌拍了拍腦門:
“夫人提醒的是,你若不說,我只考慮危機和利害關係,卻是忘了小司徒的想法了。”
“如今看來,終究是我想的太多。”
李正元低聲說道:
“你願意就好……”
“老了老了。”
蘇陌將騎來的馬交給了門前的兩個弟子,舉步跟在了段鬆的身後,一邊走,一邊笑道:
“段師叔,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啊。”
“正是。”
真要是圖窮匕見,憑藉東門庸口中那位高手的能力,蘇陌縱然是帶着大隊人馬殺到,到時候也難免拖累他的手腳。
“想要打開這金石,唯有誠意二字。
蘇陌又問。
“我們這是去哪裡?”
餘下幾日倒是無甚可說。
魏紫衣和小司徒對視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還來?”
段鬆給這搶白噎的兩眼泛白,忍不住哼了一聲:
“怎麼可能?
……
看了半晌,也沒有察覺半點鬼氛。
雲九郢有些不明白:
兩個人這沒話找話的幹聊了一會之後,就見到那急匆匆進門的紫陽門弟子,這會已經帶着一個人下了山。
楊小云點了點頭:
“晚上和乳孃一起睡覺,方便她半夜醒來吃奶。
“徒孫雖然得您寵愛,但是這……是不是有些於理不合?”
“紫陽門立世多年,其實有不少的隱秘。
“恩。”
“不過無需前輩費心,這些事情晚輩會好好處理的。”
最後商量了一下,也覺得蘇陌所說的有道理。
“只是如今還不到說的時候……
這兩年不見,魏如寒身形越發的單薄。
“該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了。
“舔狗。”
當即輕輕地靠在蘇陌的懷裡。
哪怕各方面的證據,都在證明這紫陽門非比尋常。
蘇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李正元一眼,不知道將自己帶來此地,又是爲了什麼?
就見到李正元伸手入了袖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塊鐵卷。
他仍舊是昔年那般模樣,只是越發的仙風道骨。
蘇陌一愣,啞然一笑:
“我出身紫陽門,自然不會懼怕自家祖師。”
蘇陌凝視他雙眸,見他語出至誠,絕非僞裝,心中也是忍不住動搖了起來。
“爲祖師守法。”
李正元輕聲說道:
“老夫繼任此位之前,做的事情……也是爲祖師守法。
“守法弟子從不輕出,但出一人,必然是下一任紫陽門掌門!
“你有此身份在,正可修行此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