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從此以後，她納蘭飛雪的人生將再也沒有光明，也不需要光明。

她將獻身於魔鬼，與地獄相伴，只願向對不起自己的人討回血債。

納蘭飛雪緩步走下階梯，正要往朱家別院而去，突然一個人影撲過來。

那是個滿身臟污，頭髮披散的瘋婦，身上散發著腐臭的味道。

她一抓住納蘭飛雪的裙角，就立刻用嘶啞難聽的聲音不停呢喃著，「飛雪……讓我見飛雪……我的女兒飛雪啊……求求你讓我見見我女兒吧！」

納蘭飛雪原本要踢開這瘋婦的動作一頓。

她難以置信地蹲下身，撥開了女人散亂的頭髮。

一陣酸臭味夾雜著血腥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頭髮下是一張蒼老而陌生臉。

曾經的納蘭夫人慕容雅茹是高貴的，典雅的，莊重的，可是眼前的這個婦人，雙頰凹陷，滿臉皺紋，鬢角的頭髮早已花白。

可是，納蘭飛雪一眼就認出了，那就是慕容雅茹，自己的母親。

她怔怔看著納蘭夫人好半晌，看到她渾濁迷離的雙目，哪怕自己就在眼前也不停呢喃著「飛雪」，顯然已經神志不清。

哪怕納蘭飛雪如今已經絕心絕情，把靈魂出賣給了惡魔，看到這樣的母親，她還是忍不住靈魂的顫抖。

納蘭夫人是這世間唯一真心對她好的人。

自己能在朱家最後逃過一劫，化身妖魔，也是靠了納蘭夫人拚死塞給她的玉簡。

可以說，如果納蘭飛雪對人世親情還有什麼留戀，那就只有納蘭夫人了。

「娘……娘！」納蘭飛雪低低地呢喃著，聲音輕柔，「娘，我是飛雪啊！我是你的女兒飛雪！」

「飛雪！飛雪！」納蘭夫人像是被這個名字刺激了，猛地直起身跪倒在地，隨後重重地朝納蘭飛雪磕頭，「我求求你，放過我女兒飛雪吧，我就只有她一個親人了！只要你們朱家肯放過我女兒，你讓我做牛做馬都行，我求求你……」

納蘭飛雪頓覺眼眶一陣酸痛，她陡然伸手捂住眼，牙齒緊緊咬住雙唇。

她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身為人的感情，但原來不是，原來她竟然還是會流淚的。

納蘭飛雪輕輕將納蘭夫人抱進懷中，哽聲道：「娘，你別怕，我帶你回家！」

===

納蘭飛雪帶著納蘭夫人回到朱家別院，她找出了朱重八存留的各種名貴丹藥，又給納蘭夫人輸入了不少靈力。

等納蘭夫人再度悠悠醒轉時，她的眼中已經有了一絲清明。

「飛雪——！」等納蘭夫人的目光落在納蘭飛雪身上，忍不住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抓住女兒的手，哭泣道，「飛雪，我的女兒，我終於見到你了！對不起，是娘沒用，是娘害了你……」

納蘭飛雪輕輕拍了拍納蘭夫人的手，淡淡道：「娘，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朱家的人除了朱重八，也都被我殺了，這天底下再也沒有能傷害我的人。」

「什麼？！」納蘭夫人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重複道，「你……你殺了朱家所有人？你怎麼有能力殺掉朱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