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床相鄰，百里夏側著身，安靜看著那剛毅的側顏。

那蕭索的臉龐，她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好好認真看過。

自從爺爺出事之後，每次和他相對，不是仇恨，就是淡忘，要麼，就是刻意的疏遠。

這個男人，真的已經從她心底深處被摒除了嗎？

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和二哥在一起？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要復仇，對象只是慕旭日，她不想傷害四叔，不想傷害其他不相干的人，

但，不管復仇是不是成功，她和他也都註定沒辦法走到一起了。

爺爺的事情，就算他被蒙在鼓裡，不是元兇，但，卻也是幫凶。

她可以原諒他只是被仇恨蒙了眼，但，原諒，不代表可以做到徹底忘記。

就算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

心裡永遠有那麼一個陰影，那麼一根刺，哪怕日後兩個人相處，也做不到坦蕩蕩。

依舊在一起，只會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一輩子。

百里夏將慕梟九的手握在手裡，彷彿這樣就可以讓他不會離去。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也不想去想對或錯。

現在，只想讓他醒過來，讓他好起來……

眼皮越來越重，睡意襲來，百里夏支持了沒多久，終於也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四叔已經好了。

他的臉上浮起一層笑意，看著百里夏，眼裡滿是柔情。

「四叔。」

百里夏喚了一聲，跑過去，撲在他懷裡。

「四叔，不要離開我，不要走。」

慕梟九緊緊將她擁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刻也不願放開。

這一覺，睡得很舒適。

她彷彿知道這是個夢，可卻願意沉浸在夢中，遲遲不願醒來。

在夢中，不用報仇；在夢中，四叔可以永遠在她身邊……

身邊似乎有人推了推她，百里夏呢喃了一聲，揮了揮手臂，想要將那人趕走。

慕梟九垂眸看著她迷人的眼帘，白嫩的臉蛋上因為抽血顯得略微有點蒼白。

如果可以，他不願意喊醒她。

他只想這樣安靜地看著這丫頭，躺在自己身邊。

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過。

「丫頭，還不醒？」他又伸出手，輕輕在百里夏的手臂上推了推。

百里夏朦朧的雙眼眯起一道縫，借著燈光望去。

「啊，四叔！」她喊了一聲，忽然猛地坐起來。

「四叔，你好了？」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依然緊緊握著慕梟九的大掌。

慕梟九點點頭，眼底一抹複雜閃過。

這丫頭，她是真的在擔心他。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過得這麼辛苦？

「別激動了，他沒好。」

一旁，一道淡然的聲音傳來，百里夏這才反應過來房間里還有別人。

「師父，到底怎麼樣了？」她看著南宮栩問道。

剛才四叔明明點頭的，為什麼師父又說沒好。

南宮栩絲毫不在意慕梟九那殺人的目光，作為醫者，即便是九爺，他也不會屈服。

「只是你的血見效了，能解去一部分毒。」

「不過，他還很虛弱，毒性沒有完全解去之前，不能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