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夏不是不知道鬼宿心裡在鄙視自己。

但她始終認為，這就是一種進步。

會關心人就好，不管關心的對象是誰，總歸是一種好心。

不過，鬼宿對北苗的描述，是不是太可怕了些。

「我其實也去過北苗，北苗沒你說的那麼恐怖。」她說。

鬼宿卻面無表情，只是話語有著不屑：「你上次去，多半每天待在北家，根本不知道外頭的世界有多亂。」

「我說的不是上次。」她上次受傷去北家休養，確實一天到晚只是待在北家，沒出去過。

但，她去北苗可不僅僅只是這次。

「其實我小時候偶爾也會去北苗，還不止一次。」

「小時候？」鬼宿皺了下眉。

「嗯，小時候，不過，基本上都是為了照顧陸雪凝。」

說到這裡，百里夏忍不住緩了下來。

陸雪凝對鬼宿的影響力到底還有多大，她沒把握。

「為什麼不說下去？」鬼宿反應淡淡的，似乎現在在他面前提起陸雪凝這三個字，他也沒太大感覺了。

百里夏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陸雪凝的師父在北苗，有時候冬天去的話，她身邊需要有人照顧，所以，陸安會安排我跟著去。」

「所以，你雖然表面上是她的妹妹，事實上，和女傭沒什麼區別？」

鬼宿心裡有點酸，為她。

陸雪凝的性格怎麼樣，他這幾年也看得清楚，她嬌生慣養，身邊是一定要有人服侍的。

只是當初自己認定了她的恩惠，不管她做什麼，他都認定是對的。

現在跳出這個框，才驚覺，很多事情，根本就是自己的錯。

不過，陸雪凝對他始終有著莫大的恩惠，這點，不管是對是錯，都不能改變。

「其實，我……今天還有件事想跟你說。」百里夏看著他，眼神有點小心翼翼的。

她可能馬上就要離開晉城去北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可她之前答應了鬼宿……

「關於陸雪凝根本早就已經死了的事情？」鬼宿沒看她。

百里夏心裡嘎登一聲，頓時心虛了起來。

刻著事，在她離開之前，一定要和他說清楚。

難得鬼宿現在願意和她說幾句話，也許……也許他會改變主意。

「我好歹治好了你的手是不是？」她試著用恩情牌，似乎，每次都用這方式，連自己都快要鄙視起自己來了。

「所以，你這麼好心，一直在醫治我的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用這個來做條件，讓我放過東方瑾。」

他本來心情不錯的，但，這一刻一張臉卻徹底黑了下去。

他怎麼就沒想過這一點？

「鬼宿，我不是……」

「我可以放過他，就當還你的恩。」鬼宿霍地站起來。

「安心去北苗，三個月之約，我忘了。」這次，他連頭都不回，走了。

走的時候，分明是一身冰冷的氣息。

被丟下來的百里夏定定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一臉無措。

這個……一言不合就生氣，脾氣這麼古怪，真讓人難以捉摸。

不過，他好歹是答應了，不再找阿瑾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