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實力如何了？」

左重明扯回話題：「極西那群和尚培養的佛子，而今已經可匹敵源海境武者，進步堪稱迅猛啊。」

藍羽翻了白眼：「你當我們不知道？他之所以進步那麼快，完全是因為你和那群禿驢幫忙推動。」

羽皇努努嘴，不服氣的附和：「對啊，我們可是自力更生的，論速度當然比不上他。」

「最關鍵的是……」

天狐老祖幽幽出言：「熙雲府的生靈，最敬畏，最崇拜，最篤信的還是你，冠軍侯左重明。」

本來她們覺得，發展信眾並不難。

可後來經過實踐才發現，難度可太大了。

首先，因為工業的發展，民智的開啟，導致百姓的愚昧程度不斷降低，不再容易忽悠。

其次，有了槍炮武器，更有修鍊之道……人族有變強的途徑，自然對神就沒那麼信奉了。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熙雲府的百姓……不，應該說萬物生靈，完全信任左重明能保護他們。

這就導致她們的信徒數量很難擴展，就算有信奉她們的生靈，也多是那種可有可無的泛信徒。

什麼是泛信徒呢。

說白了就是，有事老子來拜拜你，如果有效果就還願，如果沒效果……老子還得罵你呢。

泛信徒在信眾的地位層級中，毫無疑問的處於最底層。

因為他們提供的信仰，願力太少了，簡直少得可憐。

「既然都成神了，思想要懂得變通。」

左重明瞥了她們一眼，不緊不慢的端起茶，吹吹熱氣抿了一口：「時代在變化，神也得與時俱進。」

藍羽心裡蠢蠢欲動，不由激將道：「你倒是說說，有什麼辦法？」

左重明撇撇嘴，不以為意的道：「所謂的神，其實跟名人差不多，本質上就是豎立人設標籤，提高知名度和專業性。」

「你要讓他們認為，你說的是對的，是專業的，是權威的，他們肯定會逐漸相信你。」

天狐老祖眉宇中有思索浮現，輕聲詢問：「比如？」

「比如你。」

左重明指了指她：「你可以把自己跟女性綁一塊，信奉你就能美容，養顏，好看……」

「至於怎麼操作，辦法可就太多了，你可以找商盟那邊，給美容化妝品的商會負責人一些好處。」

「代價就是讓他們幫你宣傳，比如把標誌改成你的樣子，以你為基準定製廣告標語。」

「這樣一來，他們自然會全力推廣你，你的知名度自然會大大提示，購買者也會因化妝品有效，對你越加的信任……」

「對於商會而言，有一尊神靈保駕護航，那可是他們夢寐以求，甚至求之不得的好事兒。」

「而你作為始作俑者，自始至終只是給了那些商會高層一點微不足道的……嗯，偏愛。」

羽皇的杏眼瞪得溜圓，不可置通道：「嘶……還有這種操作？」

「你不是會飛嘛？」

左重明看向藍羽：「聯繫空軍方面，讓他們把標誌改成你的模樣，然後適時給飛行員一點關愛。」

「如果有飛行員因你的幫助而脫險，他們自然會越加信任你，然後他們就會自發的宣傳。」

羽皇看了看這倆傢伙，忍不住問道：「我，我呢？」

「你嘛……」

左重明懶洋洋的道：「商會類型有很多，你可以慢慢甄選嘛，總有一款適合你的，不是嗎？」

藍羽張了張嘴，澀聲感嘆：「你，你這……我發現怎麼什麼事到了你嘴裡，就跟做生意似得？」

「額……「

左重明低下頭想了想，認真的組織著語言，說道：「因為許多事本質上就是一樁交易。」

「信眾付出了信仰願力，祈求神靈的庇護和幫助，神靈要給予反饋，才能讓信眾更加堅定的信仰。」

雖然這話聽著，嗯，直白的有點刺耳。

但仔細想想，還真就這個道理。

有來有往，明碼標價，這不是交易是什麼？

左重明忽然道：「對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羽皇古怪的瞥他一眼：「什麼？難不成你要成親了？」

「不是。」

左重明擺擺手，沉吟著說道：「我最近總是感覺，快摸到星象境的上限了。」

「啥？」

藍羽瞪眼失聲：「星象境不是沒有上限的嗎？我記得當年有個誰來著，最高才練到十一層。」

天狐老祖想得更多，她不禁問道：「比起突破上限，我更好奇的是……你哪來的功法？」

「對啊，你哪來的功法？」

藍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說道：「如果有觸及星象境上限的功法，那麼星象境也不會被人認為是無上限的了。」

「功法，已經不需要了。」

左重明搖搖頭：「我翻了很多星象境功法，發現最大的差別都在初期，而且關鍵的就那麼些。」

「越是到星象境後期，隨著凝聚的星辰數量越來越多，功法的同質化就會越加嚴重……」

「換句話講，星象境就像一個迷宮，不同的人選擇的進入點不同，所以造就了不同的功法。」

「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無論是什麼樣的功法，本質都是將整個迷宮完整探索一遍……」

「之所以大家都認為星象境沒有上限，完全是因為很多功法創造者，在迷宮走了許多彎路。」

「彎路耗盡了他們的時間，消磨了他們的心氣，且又不肯拿出來交流，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迷宮畢竟是有限的，境界的提升就好比往裡面灌水。

灌的水越多，迷宮餘下的空間就越少，左重明只需再加把勁，灌點水就能將之全部充滿。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因為在左重明的理解中，知識的價值在於流通，畢竟一人智短。

如果他們能敞開心扉，把功法拿出來彼此交流，必然會發現這一點。

只可惜歸途的背景是封建王朝，就連文字都是壟斷的，更別提星象境這種壓箱底的傳承了。

羽皇問道：「極限是多少層？」

「十二層。」

左重明嘆息：「星象境的極限是十二層。當年那位被記入史書的妖孽，只差一步就能圓滿。」

羽皇輕嘆：「可惜啊……只差一步。」

藍羽遲疑著道：「但是那個妖孽在十一層蹉跎了一輩子啊，到死都沒有突破法相境，你現在……」

左重明不以為意：「我隨時都能突破，只不過暫時沒必要。」

他確實不想突破，因為目前對靈魂升華方面的研究，尚未出現結果。

萬一到時候需要優化法相境，他可就後悔莫及了，畢竟系統這玩意升級以後不帶返回的。

「獨孤鴻……」

左重明眯了眯眼睛，嘴裡喃喃念叨著。

「什麼？」

藍羽聽到他的呢喃，下意識湊近。

左重明沉聲問道：「還記得劍魔獨孤鴻嗎？」

天狐老祖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麼，緩緩點頭：「聽說過，應該算是你們這個時代的天驕之子。」

左重明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本侯在進入雲海劍墟時，曾在劍爐那邊遇到了他。」

「不可能。」

羽皇斷然出聲：「仙道長生，武道短命，劍魔獨孤鴻怎麼可能活到現在？他早就死了……」

左重明看她一眼，重新解釋道：「他不是活到現在，而是屍體中殘存著一部分意識。」

「因為他在臨死前踏出了第四步，一隻腳邁過法相境的桎梏，成功走出了新的的道路。」

藍羽瞳孔驟然收縮，駭然失色：「這，這怎麼……」

這他么也太離譜了。

之前竟然已經有人走出了這一步？

這尼瑪的……。

左重明舔了舔嘴唇，喃喃低語：「他在臨死之前曾跟我說過，身負靈脈不一定是好事。」

羽皇也忍不住湊近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左重明道：「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神道修鍊無需靈脈，因為這條路首先就要拋棄軀殼。」

「你們仔細想一想，如果眾神時代的人族，發現能通過吸收天地元氣而變強，還會修神嗎？」

「啊這……」

藍羽她們不由面面相覷，這尼瑪思路跳的太快，有點跟不上啊。

左重明倒也沒期望她們能給出回答，自顧自的說道：「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會！」

「因為當時人族太過弱小，他們首先想到的是模仿，模仿強大的生靈，也就是妖族……」

「而妖族變強的方式，首先是吸收天地元氣，然後凝練元丹……一步步的強大起來。」

「所以，當時的人族必然嘗試過，發現無法吸收天地元氣，這才致使他們開發出了神道。」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人族本身沒有靈脈，眾神時代覆滅，上古時代開啟后，人族才有了靈脈。」

羽皇輕皺黛眉，下意識放緩了聲音：「這，這能說明什麼？」

左重明沉默片刻，又問了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注意到，上古時代，眾神時代是不存在魔的。」

「魔氣這種東西，其實是上古時代覆滅，武道時代開啟之後，才毫無徵兆的出現……」

藍羽有點心驚肉跳：「你是說……」

左重明微微頷首，嚴肅的給出推論：「我感覺，荒古異族這麼做，應該在鋪墊什麼。」

「覆滅眾神時代時，他們給人族增添了靈脈。覆滅上古時代后，他們又留下了魔……」

羽皇嘀咕：「有點像一環扣一環，步步推動的計劃。」

「沒錯。」

左重明仔細想了想，給出一個猜測：「或許，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害怕眾神再度崛起？」

「對啊，有道理。」

天狐老祖眼前一亮，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說：「神靈是不死的，倘若神靈再度復甦並恢復實力，加上上古時代的修士，未嘗不能抵抗荒古異族。」

羽皇不解其意：「可他們這麼做的意義呢？」

「選擇。」

左重明思索著，語出驚人的道：「荒古異族故意給人族更多的選擇，讓人族不再走修神之道。」

「仙道固然能吸收天地元氣，也能增強魂魄，但仙道的整體實力是比不上眾神時代的。」

「荒古異族應該是用這種方式，故意降低人族的上限，從而為下一次的進攻做準備……」

藍羽叫嚷：「這也不對啊，荒古異族覆滅了眾神時代，他們已經獲勝了，為啥還要為下次做準備？直接佔領這個世界不就完了？」

左重明眯了眯眼睛，掩去眼底的寒光，口中卻道：「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但我覺得他們不是不想佔領，而是基於某種原因……無法佔領。」

「眾神時代的強橫反撲，本就出乎荒古異族的意料，那一戰肯定讓他們損失不輕……」

「如果不想再次遭遇這種情況，他們必須要毀滅神靈生存的環境，而最好的辦法就是……」

天狐老祖介面：「最好的辦法，給人族新的選擇，讓人自身強大起來，從而不再選擇信奉神靈。」

「神靈雖然是不死的，但沒有信徒提供願力，也只能存在於概念中，所以他們成功了。」

羽皇扯回話題：「那麼魔的出現……」

左重明皺眉道：「仙道雖然不如眾神強大，卻也讓荒古異族損失不輕，他們選擇進一步壓低上限。」

「於是他們釋放了魔，讓魔侵染世間萬物，妖族被魔侵蝕而變得狂躁，異化，強大……」

「當時的人族面臨生死危機，他們需要的不是長生，而是生存，於是他們走上了武道之路。」

羽皇只覺神思恍惚，喃喃失聲：「這，這也太難以接受了。」

左重明舔了舔嘴唇，隱晦的掃了眼天上：「假如本侯的推論是正確的，那就說明……」

天狐老祖呼吸急促，不住湊前追問：「說明什麼？」

左重明盯著她的眼睛，嚴肅的說道：「說明，荒古異族的實力，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強。」

「換言之就是，經過眾神時代，上古時代的浩劫，荒古異族的實力也在穩步下降中。」

說到這裡，他心裡默默補充：「所以，他們才選擇用《歸途》的方式，開始第三次……「

推論需要實踐！！

左重明要驗證自己的推論，最好的辦法就是，道出自己的分析，試探歸途官方的反應……。

如果對方有反應，說明他的推論是正確的，起碼有一部分是對的。

如此龐大的計劃，必然關係甚大，不容出一點差錯。

而左重明就是無法預估的變數。

對付變數，最好的辦法就是……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