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活……」

白玉森被乾屍盯了一眼，只覺一股子涼意乍起，瞬時傳遍四肢百骸，渾身汗毛噌的豎起來。

就在剛剛那一剎，他由衷的感到了死亡的氣息。

甚至於，他竟然產生了『我已經死了的念頭。

這個念頭並非錯覺，倘若對方多停留一息，白玉森的意識就會徹底崩潰，當場身死道消……。

好在，對方只看他一眼，便不再關注。

乾屍僵硬的轉頭，將目光投向白婉玲。

短暫的麻木后，其眸中驟然迸出矚目的血光，其中凶戾令人毛骨悚然。

下意識的，白婉玲倒退一步，煞白的俏臉遍佈驚駭。

「該死，他不是死了嗎？」

「死了幾百年了。」

「為什麼還能活過來……」

短短一息之內，白婉玲僅一張嘴，接連吐出三種截然不同的聲線。

儘管聲線大相徑庭，但其中透露的情緒卻出奇的一致，那便是驚駭，疑惑，不解甚至是恐懼。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死了幾百年的屍體，突然毫無徵兆的復活了。

這絕不是殭屍，更不是什麼邪祟。

他們從乾屍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正因如此，他們無比的篤定，這傢伙正是劍魔獨孤鴻……。

「怕什麼？」

「當年既能殺了他，就算他復活，無非再死一次。」

「小子，這女子是你們的同伴，我們若是死了，她也活不了。」

「聯手如何？否則大家都得死。」

白婉玲似想到了什麼，猛然看向左重明三人，顫口吐出一連串的急語。

「我……」

白玉森眼睜睜看着姐姐如木偶般，被三名老而不死的怪物控制，情緒已然怒到了極點。

然而，他已經不是當初的白玉森了。

經由左重明這隻蝴蝶的影響，他的成長軌跡發生了變化，比起從前成熟了太多。

所以，他並未急躁的衝上去。

白玉森清楚的知道，情緒並不能解決問題，以他的實力就算衝上去也是送死。

與其姐弟二人盡皆隕落，及時止損才是正確的選擇。

儘管，這個選擇……很痛苦。

「上啊。」

「你們就眼睜睜看着她死？」

「你們以為，他殺了我們后，會放過你們嗎？」

白婉玲見他們毫無動作，情緒不由激動起來，語調顫音越發明顯。

然而，左重明非但沒往前上，反倒朝後退了幾步，擺出一副看熱鬧的姿態。

咔嚓！

劍光閃過，鎖鏈綳斷。

乾屍雙腳踩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彷彿砸在眾人心頭一般，令邊雲清等人禁不住一顫。

「該死……」

白婉玲臉色驀得劇變，怨毒的掃過三人，遂似下定決心一般，驟然從其體內遁出三束流光。

白婉玲境界太低，面對詐屍的獨孤鴻，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他們若不想死，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到自己的軀殼內。

雖然本體的軀殼早已生機斷絕，但身體強度尚在，若以魂力激發的話，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啊……」

一道流光驀得劇顫，憑空被斬成兩截，遂響起楚江王凄厲慘叫。

直到這個時候，乾屍站在原地的身影，才漸漸淡化消散。

就像是玩遊戲掉幀一樣，冷不丁的出現在另一道流光前方，揚起孤虹輕描淡寫的斬了下去。

「不好！」

秦廣王看到近在咫尺的，悄無聲息的劍鋒，心中恐懼瞬時達到極限，化作名為絕望的情緒。

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乾屍明明在秦廣王面前，這一劍也是斬向他。

下一刻，卻響起宋帝王憤怒的咆哮，他也被乾屍一斬為二了。

「這，這……」

左重明輕聲道：「他速度太快，肉眼跟不上。」

單以視覺角度來講，當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會出現殘影幻象。倘若再快一些，會拖出一串殘影。

如果再快的話，就像遊戲里的掉幀。

每逢遊戲卡頓一次，等畫面恢復時，人已經憑空出現在另一邊，中間的過程……捕捉不到。

這名疑似獨孤鴻的乾屍，明顯就屬於最後這種。

他所爆發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邊雲清等人視覺反饋。

「姐……」

白玉森見三道殘魂遁出，不知哪來的勇氣，猛然朝昏倒的白婉玲衝去。

「別衝動。」

左重明按住他的肩膀，只是輕輕彈指，甩出幾道如蠶絲般綿柔的劍元，將白婉玲飛快托回。

嘩啦~！

細密的鐵鏈攢動聲，毫無徵兆的響徹地宮。

便見道道金色銘文迸現，鐵鏈如靈蛇般綳起，瘋狂的朝乾屍籠罩而去。

雖然他們已經儘力，可無奈動作還是太慢，鐵鏈交織的巨網每每籠罩的，只是乾屍的殘影。q.o

邊雲清死死的盯着場中，顫聲發問：「沒有真元，也能這麼強？」

無論是三名殿主也好，死而復生的乾屍也罷，他們的軀殼早已沒了生機，更別提保存真元了。

就在這種情況下，這些人所展露的戰鬥力，卻超乎白玉森二人的預料，可謂是恐怖到極點。

「他們生前，皆為法相境巨擘。」

左重明眯起眼睛：「儘管武道後期專修真元，但體魄也會通過汲取天地元氣的過程，潛移默化的強大起來。」

「法相境這種層次的強者，哪怕僅憑肉身之力，也足以摧山斷河，毀城截川，更何況那乾屍……」

邊雲清下意識追問：「乾屍怎麼了？」

「他不僅是法相境。」左重明張了張嘴，目露凝重之色。

白玉森楞了下，駭然抬頭：「什，什麼意思？」

左重明沉聲道：「套用上古時代的說法，他已經晉陞第四步了，也就是法相境之上的境界。」

邊雲清吶吶不可置信：「怎，怎麼可能？上古災劫之後，法相境之後的傳承皆已斷絕，他怎麼會……」

左重明冷笑：「照你這麼說，世上就不該出現文字，不該出現修鍊之道，畢竟它們一開始並不存在。」

「可，可是……」

邊雲清磕巴半天，想反駁他的話，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左重明目露悵然，輕聲嘆道：「只可惜，他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