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橫著一條高聳的山嶺,最高的地方有數十丈。
一人一狼爬上山嶺,眼前頓時一亮。
前方的山川大地之上,再也不是光禿禿一片,長著一株株小草和小樹。
但基本都是枯黃。
已經枯萎。
很難找到一點綠色。
這麼荒涼的地方,根本不適合人類生存。
但偏偏在山嶺的下方,可以清楚的看見,有一座座小木屋,非常簡陋。
山澗,放養著不少家畜。
視線中,還能看見不少人影。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地,都是缺少營養,骨瘦如柴。
並且。
他們身上的都沒有衣服,都是用乾草,或者樹葉,編製成一塊遮羞布。
一人一狼感覺,像是來到原始部族。
「生活在這裡的人,真的是在遭罪。」
秦飛揚低語。
這樣的環境和條件,還是他生平頭一次看見。
心裡,有著一股莫名的傷感。
狼王不解道:「不是說,廢墟之地的人,基本都是來自外面?怎麼還會有普通人?」
秦飛揚道:「從大秦帝國創始之初,廢墟之地就已經存在,這麼多年過去,早就已經繁衍出一個嶄新的文明。」
狼王點頭,又問道:「大秦帝國已經存在多久?」
秦飛揚道:「據古籍記載,差不多快一萬年。」
「這麼悠久?」
狼王眼珠子一瞪,吃驚不已。
「也不算太久,武者一旦踏入戰皇境,便擁有五百年的年限,更何況是大秦帝國的帝王?」
「每一代帝王的實力,都已經到達通天徹地的境界……」
說到這。
秦飛揚沒在繼續說下去,朝山嶺下方走去。
倒不是因為怕陸虹和胖子聽見。
是因為這裡面,有太多讓他傷心,讓他憤怒,讓他憎恨的記憶。
他怕一旦想起,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剛走下山嶺,他們就遇上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孩。
老人身體佝僂,只剩下皮包骨,渾濁的雙目內,透著對生活的絕望和無助,看上去格外凄涼。
小孩。
約莫十二三歲。
同樣是瘦骨嶙峋,渾身髒亂無比。
這個年紀的小孩,一般都很活潑。
可眼前這小孩,表情木訥,眼神空洞,又帶著幾分凄楚,讓人心酸不已。
「好可憐。」
饒是兇殘成性的狼王,也忍不住心生憐憫。
「這樣的地方就不該存在!」
秦飛揚眸子寒光閃爍。
如果讓他選擇,他寧願狠下心,送這些人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願看著他們,過著如此絕望的生活。
一人一狼繼續前行,所遇上的人,情況都和那一老一少相差不多。
但漸漸地。
那空洞的眼神,泛出一絲絲凶光。
如同一頭頭沉睡的豺狼,正在逐漸覺醒。
「氣氛有些不對。」
狼王警惕的掃視著那些人。
「快走!」
秦飛揚低聲道。
「大哥哥,你等下。」
但就在這時。
一道青澀生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飛揚駐足,回頭看去。
就見那最初遇上的小孩,朝這邊小跑了過來。
「小弟弟,有事嗎?」
秦飛揚笑著問道。
小孩跑到他面前,抬頭望著他,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渴望,問道:「大哥哥,你能給我點吃的嗎?」
秦飛揚心裡莫名的一酸。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能觸動任何人的心靈。
只要不是冷血動物,面對這個小孩的懇請,都無法拒絕。
狼王道:「小秦子,我們在燕潘山脈歷練的時候,不是殺了很多凶獸?不如就全送給他們。」
連它的心,都被融化。
可見這裡的人,生活得有多麼可憐。
秦飛揚點頭,取出乾坤袋。
一揮手,旁邊的地上,頓時出現一大堆的凶獸。
這些凶獸,都可以食用。
但一看見這堆凶獸,整個村落的人,瞬間進入瘋狂狀態,朝這邊用來。
目中,都滿是貪婪!
秦飛揚急忙道:「都別搶,這些食物大家一起平分。」
但此刻,那些人肯定聽不進去。
眼裡,只有食物。
轟!
猛然間。
狼王釋放出一股恐怖的凶威,眼神變得極為可怕。
一瞬間。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身體瑟瑟發抖。
旁邊那個小孩,更是直接嚇哭。
秦飛揚蹲在地上,拍著小孩的肩膀,笑道:「小弟弟,你是男子漢,不能哭,知道嗎?」
「恩。」
小孩點頭。
可能是看秦飛揚和顏悅色,膽子也變大了。
他肩上,掛著一個竹筒。
這是裝水用的。
他取出竹筒,遞到秦飛揚面親,嘻嘻笑道:「大哥哥,謝謝你送我們食物,我請你喝水。」
秦飛揚接過竹筒,拔出上面塞子,放在鼻尖聞了聞。
頓時。
一股異味,撲鼻而來。
這水,不能喝。
但這裡的人,卻當成食用水。
「唉!」
秦飛揚暗中一嘆,稍稍喝了兩口,便把竹筒還給小孩。
但突然。
他身體微微一顫,一股熱血衝上喉噥。
「有毒!」
他目中有著一絲難以置信。
身上。
一股殺機,瀰漫而出。
這裡的人,頓時如同陷入冰天雪地,通體發寒。
但最終。
秦飛揚忍住殺念,起身掃了眼四周的人群,淡笑道:「大家別搶,這些食物人人有份。」
那小孩和那老人,卻有些慌張。
秦飛揚看向兩人,伸手揉了揉那小孩的腦袋,笑道:「小弟弟,生活不容易,要好好珍惜。」
小孩本能的點頭。
秦飛揚收回手臂,招呼道:「白眼狼,我們走。」
正當一人一狼轉過身,準備離去之際。
那老人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嘶啞道:「年輕人,對不起,是我在水裡下的毒,你殺了我吧!」
「沒事。」
秦飛揚笑了笑。
「謝謝你寬宏大量。」
老人磕頭作揖。
秦飛揚淡淡一笑。
這麼荒涼的地方,根本製作不出致命的劇毒。
剛才那水裡,只是一種很普通的毒藥,毒死一個凡人還行。
但對武者,還構不成什麼威脅。
一人一狼走了幾步,那老人又道:「年輕人,如果你想平安的活下來,最好能換身衣服。」
「恩?」
秦飛揚皺眉,轉頭不解的看著那老人。
「在廢墟之地,只有兩種人,能穿你這麼華麗的衣服。」
「一種是城裡面的大人物。」
「另一種就是剛來廢墟之地的人。」
「城裡的大人物,養尊處優,永遠不會來這種窮困潦倒的地方。」
「所以唯一的解釋,你是剛來廢墟之地的人。」
「你要是不換衣服,接下來肯定還會遇上剛才的情況。」
老人道。
「多謝老人家提醒。」
秦飛揚拱了拱手,便帶著狼王,迅速離開村落。
「不但送我們食物,還不計較我給他下毒,他是個好人。」
老人望著一人一狼的背影,目中滿是感激之色。
其他人,也都是感激涕零的目送著秦飛揚和狼王。
離開村落。
秦飛揚服下一枚解毒丹,幾個呼吸間,體內的毒素就徹底清除。
狼王調侃道:「居然會放他們一馬,今天這是吹得什麼風?這可不像哥認識的那個秦飛揚。」
「其實有些時候,未必就要殺人才能解決。」
秦飛揚笑道。
像剛才,如果真的動手殺人,只會讓村落的人,更憤怒,更瘋狂。
但換成以德報怨的方式,不僅能得到對方的尊重,還能讓那些人意識到自身的錯誤。
況且,那些人也是為生活所逼。
以前。
他一直以為,他是這個世上,最苦命的人。
但現在,看見這裡的人,他才知道,原來他還是比較一個幸運的人。
最少。
在他無依無靠的時候,有遠伯陪著他。
現在也有狼王,陸虹,胖子陪著他。
他並不孤單。
接下來。
秦飛揚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找到以前穿舊了的麻布衣服,穿在身上。
並且還故意弄得很破,很臟。
要他像村落的那些人一樣,只用乾草和樹葉遮羞,他實在做不到。
狼王也故意搞得灰頭土臉。
現在的它看上去,根本不像一頭狼,像是一頭髒兮兮的野狗。
喬裝打扮一番,他們繼續出發,但也沒有耽擱修鍊,每時每刻都在煉化聚氣丹,修為一日千里。
半個月後。
一座殘破的古城,進入一人一狼的視線。
城門上方,刻著卧虎城三個字。
城牆千瘡百孔。
城內的建築物,也是破爛不堪。
加上昏沉的天空,乍一看,如同一座陰森森的鬼城。
城門口,也沒人把守,顯得荒廢無比。
「嘿嘿!」
「居然有一頭野狗進城。」
「還從來沒吃過狗肉。」
「小兄弟,能不能把這頭野狗賣給我,我用一枚淬體丹給你換?」
「別賣給他,我用一枚聚氣丹和你交換。」
秦飛揚和狼王一進入城門。
狼王就成為焦點,很受人歡迎。
只不過這種歡迎,有些諷刺的味道。
街道上的人,紛紛圍上來,眼冒綠光的盯著它,甚至有人還在擦口水。
饒是狼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此刻都忍不住發毛。
這些人,簡直就是餓死鬼投胎。
「野狗在哪?」
「都給我滾開!」
一個身穿破舊的麻布青年,在幾個赤身壯漢的擁簇下,飛揚跋扈的橫在秦飛揚和狼王前方。
「是王家的大少爺!」
「快閃!」
「要不然野狗沒吃成,小命都會丟掉!」
圍著一人一狼的人群,一見到麻布青年一伙人,立馬驚慌的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