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副透明的玻璃質棺材,因為冬天的關係,並沒有任何異味。
只是,屍體都是拼湊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唯一一具渾身的稍微完整的,也是四肢分開,被人工縫合的。
她微微張著嘴巴,目光死死的盯著那些碎片。
裴辰陽劍眉緊皺,「支離破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所以,更無法確認是不是裴逸白本人。
「不可能是!肯定不是!」裴承德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息。
裴辰陽沒說話,而是走到稍微完整的那一具屍體旁邊,目光由上而下打量。
最起碼,這個不是。
可是另外兩具慘烈的呢?
「兩位,這是從我們從現場找到的護照拼湊本,請你們過目。」工作人員畢恭畢敬地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上面放著兩本有碎片拼湊的護照。
「這兩個是拼湊好的,另一個已經不知所蹤了。」工作人員解釋。
裴辰陽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拿開上面的封皮。
第一個看到的便是名字。
——裴逸白。
他渾身驀地一涼,如同寒冬里的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不可能這麼巧合。
這種貼身帶的東西,若非是當時現場,怎麼會……
宋唯一也聽到了,她目光獃滯地看著他們的方向。
不多時,裴承德劇烈咆哮的聲音,傳遍了眾人的耳目。
「不可能!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裴承德目眥欲裂,那是宋唯一從沒見過的。
就算是裴逸庭去世,他即便是哀傷,也沒有情緒如此失控過。
她的眼淚滾滾落下,心痛地無法呼吸。
宋唯一很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眼前的一切告訴她,那是她的奢望,空想。
「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裴辰陽苦笑。
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大哥這般失控過,他心裡也很不好受。
如他們看來,這確實是一樁意外的恐怖襲擊。
可裴辰陽知道,不是,這些都是真的!
「逸白這次來美國,並不是因為工作,而是因為,我們查到,逸庭的死,可能跟曲富田有關係。」
這句話,「喉嚨」一下,如同在平靜的湖泊里投下一塊巨石。
頓時炸開,濺起一片水花。
不管是宋唯一難以置信,還是裴承德震驚異常。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裴承德大吼,喘氣的聲音更加厲害,臉色鐵青,彷彿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這一幕看的裴辰陽心驚膽戰,大哥這樣,他怕自己一說出來,他直接要倒下了。
「哥,你現在的情況不好,我送你去醫院。」
也正是因為裴承德在痛失愛子,並且身體患病的情況下,他和裴逸白才一致決定,這件事隱瞞著他。
卻沒有想到,會招來這樣的災禍。
裴辰陽此刻也後悔至極,如果早一點識破曲富田的陰謀,攔住大侄子,這個慘劇就不會發生。
「我沒事,你說,你全說完!」裴承德一把甩開裴辰陽的手,面如寒霜。
曲富田……曲富田……
這個名字像一個魔咒一樣,在宋唯一的腦海里盤旋。
為什麼是他?
她做夢都想不到,竟然是曲瀟瀟的父親。
難道是因為記恨他們欺負了曲瀟瀟,所以這樣報復裴逸白?
那逸庭呢?逸庭跟他沒有任何衝突,為什麼他第一個瞄準的,卻是逸庭?
宋唯一覺得的指甲掐到肉里,皮破血流,卻如同感覺不到痛一樣。
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那麼濃厚的恨意。
「那個山洞,被我們查出是曲富田娘家親戚所持有。事實上這是我們的猜測,並沒有實際的根據。但是我們都不相信這是巧合,那個山洞有著幾十年近百年的歷史,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曲富田,也完全有針對裴家的動機。」
「再者,我們也得知了,對逸庭動手的人,來自於URA。對於逸庭的死,逸白也很難過,他比任何人都更想將那些害逸庭的人付出代價。因此,才特地來美國……」
之後,沒什麼好說了,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就是在這個地方,奪去了裴逸白的生命。
裴承德的眼眶溢出兩滴眼淚,整個人獃獃的,突然,他渾身一震抽搐,整個人往後一仰。
裴辰陽大驚,失聲喊道:「大哥!」
他的聲音驚動了裴家的保鏢,眾人團團走了進來。
「快點,開車送老爺到醫院!」裴辰陽厲聲喝道。
一群人急急忙忙,匆匆將裴承德接上車。
裴辰陽面帶倦意,緩緩走了回來。
兩個棺木裡面,也不知到底哪個是裴逸白。
可是護照不會是巧合。
宋唯一站在兩副灌木的中間,面無表情地看著。
進來的裴辰陽被她的身影嚇了一跳,「你是誰?」
剛才他和裴承德談論的時候,壓根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人。
是同樣來認領的家屬?
想到這裡,裴辰陽的冷酷略有收斂。
「小叔,不會是裴逸白的。」宋唯一將手叢飛玻璃棺上挪開,緩緩開口。
「你是……唯一?」裴辰陽驚呼,繞到宋唯一的面前。
見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很快便明白過來,「是人皮面具?賀承之給你找的?」
宋唯一點頭,她緊緊咬著牙關,「裡面不可能是裴逸白的,他不會這麼輕易的死亡,這肯定是一個陰謀。」
「唯一……」裴辰陽嘆息。
「小叔,你覺得我在胡說八道嗎?」宋唯一反問。
她不信,不信裴逸白就這麼死了,還是如此慘烈的死法。
「我也但願這是假的,是曲富田的手段。只是從逸白跟史密斯分開離開酒店之後,我們沒有他的具體行蹤。」
「那就繼續查,一直到查到為止。」宋唯一咬了咬牙。
「已經派人去了。」只是這個希望,怕是不大。
不多時,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表示,如果確認是家屬的話,他們可以帶走。
宋唯一冷笑:「不要,這不是我們的家屬,完全沒有必要帶回去。」
裴辰陽沒想到她是這般反應,眉頭緊緊皺著,「唯一……」
「小叔,不會是裴逸白的,絕對不會是他的。」宋唯一的手捂著臉,淚水無聲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