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村民可不像城裡人那麼好說話。

那名村民見王超態度不好，用手指著他，「你，你再說一遍？誰是愚昧的人？我看你年紀輕輕，說話口氣不小，中醫什麼時候成了騙人的，我們祖祖輩輩都是看中醫，還不是一樣治病，說到底，還是你自己沒本事，整天拿著各種謊言來騙我們花錢。」

王超被人一番搶白，氣得臉都白了。

「走走走，別在我這裡看。」

那些村民全都擁擠到沈鶴那邊，王超這邊一個人也沒有。

吳學超忙完了，過來轉一圈，發現王超坐在這裡擺弄手機，頓時不悅。

「王醫生，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大家都在忙，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裡玩手機？」

王超趕緊收起手機，「吳隊長，這不怨我，他們不想讓我看病，我有什麼辦法？」

吳學超對王超的話，半信半疑。

「人家為什麼不願意相信你，你是不是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沒有，絕對沒有，剛才來了一個村民，我說要抽血化驗，他們一聽就怕了，說什麼抽血會傷到身體，簡直是愚昧。」

吳學超頓時不滿，「不要胡說八道，你別忘了你是一個醫生，有什麼資格隨便說別人愚昧，就你這種態度，人家怎麼可能放心讓你看病。」

「隊長，我……」

「行了，別解釋了，那邊來了一個病人，你給我好好看病。」

王超扭頭一看一位老婆婆踉踉蹌蹌，拄著木棍走過來。

「醫生，你這裡能看病嗎？」

吳學超在一旁盯著，王超態度好了很多。

「老婆婆，我是醫生，當然能看病，你哪裡不舒服？」

「能看就好，那邊排隊實在太長了，我這個老婆子等不及，你先幫我看看吧，我這兩條腿疼的厲害。」

王超上前蹲了下來，想要伸手捲起老婆婆的褲腿兒，可是剛一湊過去，一股濃濃的惡臭傳了過來。

王超一陣反胃，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這個老太婆，也太不講衛生了，身上這麼臭，難道就不能洗洗澡嗎？

這些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

當他捲起老太太的褲管時，忽然發現手裡黏糊糊的。

那股惡臭，正是從這些粘液造成的。

褲管全部捲起來，露出膝蓋的時候，王超忍不住了，嘔的一聲，轉身吐了起來。

老婆婆滿臉歉意，「小夥子啊，噁心到你了吧，我這膝蓋毛病已經很多年了，連我兒子看到我都嫌煩。」

王超吐的苦水都出來了，雖然聞不到味道，但一想到那噁心的畫面，就止不住反胃。

吳學超眯著眼睛打量著王超，王超身形一震，趕緊擦了擦嘴。

「老婆婆沒事的，我是腸胃不太好，有些生病了，跟你沒關係。」

老婆婆還沒傻到分不清真話假話的地步，但是，她很感激王超能這麼說。

「你真是一個好小伙，你幫我看看吧，我這病還有沒有治。」

王超硬生生的把目光移到老太太潰爛嚴重的膝蓋上，只看了一眼，肚裡再次翻騰起來。

「嘔……」

王超一邊吐一邊擺手。

「不行了，我受夠了，太噁心了，誰愛看誰看。」

「她這個病根本治不好，骨頭都快爛了，你回去吧。」

這一次，吳學超什麼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他本來想親自幫老婆婆治，吳卓藝突然過來了。

「哎呀，大娘，你這膝蓋怎麼爛的這麼嚴重，也不去醫院。」

那位老婆婆一看到吳卓藝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趕緊想要把褲頭卷下來，免得噁心到人家。

「孩子，你別看，會把你噁心到的。」

吳卓藝拉住老婆婆的手，「大娘，您這叫什麼話？我是醫生，什麼樣的病都要治，你這膝蓋這麼嚴重，如果再不治的話，恐怕要截肢的。」

老太太一聽要截肢，嚇了一跳。

「好閨女，你快幫我看看吧。」

吳卓藝盯著那塊爛肉，雖然肚子里也在翻騰，不過，在噁心的場面，她都見過，所以也忍住了。

王超吐完之後，幸怏怏的躲到一邊，看著吳卓藝正在翻著那塊腐肉，心想這個女人難道不噁心嗎？

老婆婆見吳卓藝一臉認真替他檢查，不由得嘆了口氣。

「都說久病無孝子，我攤上這個病，連自己的兒女都不願意沾邊，孩子，你能不嫌棄我大娘，我心裡真高興啊。」

「大娘，這不算什麼，這是醫生的本分，醫生沒有選擇病人的權利，只有盡全力治好病人。」

吳卓藝的話就像一記耳光扇在王超臉上，王超非常尷尬。

他偷偷的打量吳學超，卻發現吳學超一臉冷漠，根本沒有看他。

完蛋了，這一下，恐怕在他心裡，自己徹底沒了好印象。

吳學超走了上來，「吳醫生，怎麼樣，老太太的癥狀，你有沒有把握？」

吳卓藝站起來，走到一邊，「隊長，老太太這是糖尿病的併發症，而且非常嚴重，在這種環境下，又做不到無菌，想要動手術的話，恐怕會造成二次感染。」

「那就把她轉移到山下醫院，去治療。」

「這恐怕不行，老人的骨頭已經嚴重變形，而且長期受病菌的感染，骨組織已經壞死，根本動不了，從這裡下去，只能用人背，這麼折騰，恐怕還沒到醫院，老人已經受不了了。」

吳學超點了點頭，心裡犯了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總不能讓老人失望吧。」

吳卓藝咬著嘴唇，「不如讓那個傢伙試試。」

吳學超一愣，「哪個傢伙？」

吳卓藝扭頭看了沈鶴那邊一眼，「他說不定會有辦法。」

吳學超呵呵一笑，「怎麼，你們兩個人鬧矛盾了？」

「誰跟他鬧矛盾，隊長，你可不要亂說，好了，反正我是沒辦法，至於怎麼安排，就交給你了。」

吳卓一說完，轉身去陪老婆婆聊聊天。

沈鶴走了過來，一番檢查之後，心中有數。

「這位大娘有很嚴重的糖尿病，可是這裡的人對自己的身體也不重視，我懷疑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得了糖尿病，也不會忌口，所以，才會造成很嚴重的潰爛，再加上關節骨頭壞死嚴重，我的建議是就地治療。」

王超在一旁撇嘴，「說的輕巧，在這種環境下，怎麼可能做手術。」

「誰說我要做手術了？」

王超瞪大眼睛，「你開什麼玩笑，這種關節壞死，不做手術，怎麼可能？」

沈鶴沒有理會這個見識淺薄的傢伙，他轉身蹲到老太太旁邊，「大娘，我有辦法治好，你現在需要徵求你的意見。」

「好孩子，你說，大娘聽著呢。」

「第一種是徹底治癒，但這樣的話，你恐怕要換一個關節了，花費也不低。」

老婆婆連連擺手，「我沒錢，那我就不治了。」

沈鶴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大娘，你別著急，我還有第二種辦法，周期要長一些，人也要遭罪兒，大概過個半年左右，你也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但是，再也不能幹重活。」

老婆婆一聽，「這種辦法，花錢多嗎？」

「幾乎不用花什麼錢。」

「那就選這種，這種方法好，鄉下人遭點罪，怕什麼，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怕再忍半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