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擦著頭皮飛過,搭在前面的沙袋上,沙土飛揚。
火力實在太兇猛,沈鶴被壓制的抬不起頭來。
那些被打蒙了的悍匪,終於發現造成這場流血事件的,竟然只有一個人。
他們鼓起了勇氣,端著槍,跟著其他人朝著重機槍陣地瘋狂的掃射。
沈鶴幾次想要碰到那板機,都沒有成功,還差一點被跳彈打中。
現場的情況被手機完完整整的傳回基地裡面,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一定要挺住。」
此時,每個人心裡都反覆重複著這句話。
只要堅持十分鐘,援兵就要到了,可眼下這種情況,別說十分鐘了,連一分鐘都不可能。
沙袋終於不堪重負,被擊穿了,一顆子彈正中沈鶴的肩窩,身沈鶴一聲悶哼,倒在戰壕裡面。
「沈鶴,你怎麼樣?你別嚇我啊。」
陳平不停的哭喊著,忽然一顆子彈打中了手機,屏幕黑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沒有畫面了?」
陳平用力拍他的顯示器,武鋼上前拉住她,「陳平,他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他。」
陳平痛哭流涕,這種話騙騙其他人還行,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有生還的機會。
如果沈鶴出事,她心裡的負罪感,將會壓垮她。
沈鶴強忍著疼痛,槍聲越來越近,距離戰壕只有幾步,這些混蛋擺明是想將他置之死地,根本不給她反抗的機會。
沈鶴伸手點中附近的穴道,止住了血。
沙包空了,架在上面的重機槍歪倒在一旁,正好落入沈鶴手裡。
巴特勒伸出手,阻止大家開槍,他距離戰壕只有兩步遠。
「手雷。」
這個傢伙從身上摘下手雷,其他人紛紛效仿,拔掉了拉環。
就在準備扔出去的時候,忽然前面的沙包被捅開一個洞,黑洞洞的槍口伸了出來。
巴特勒喊了一聲,「shit。」
槍管往外吐出火舌,站在最前面的一群人腿骨被打斷,倒在地上還沒等哼出聲來,子彈就打穿了他們的胸口。
最要命的是他們手中的手雷滾得到處都是。
沈鶴看到被拉開拉環的手雷也罵了一句Shit。
他扔掉重機槍,趴在戰壕裡面,雙手抱頭蜷在一起。
地動山搖的爆炸聲再一次響起,那些悍匪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嚎,聲音凄厲,斷肢橫飛,驚起林中飛鳥無數。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等硝煙散盡,地上已經沒有幾個能站起來的人。
王昌榮咬著牙,趿拉著拖鞋,眼神裡面充滿了野獸一般的兇狠,他還夢想著成為太平山的山大王,本來這一切唾手可得,沒想到一夜之間毀於一旦。
這叫他如何能不恨?
他舉著手槍,眼神裡面沒有任何情感,一步步朝戰壕當中走過來。
他腦海當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將這小子碎屍萬段。
而沈鶴由於距離爆炸範圍太近,被氣浪震暈,昏迷不醒。
王昌榮站到沙袋上,看著裡面蜷成一團的沈鶴,緩緩舉起了槍。
砰的一聲,血花炸開。
……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鶴覺得自己像是躺在一艘小船上,而這艘小船正處於驚濤駭浪之中。
他很想睜開眼,看看自己在哪裡,可眼皮猶如千萬斤重,怎麼都睜不開。
晃動得實在太厲害,他終於忍不住撲哧一口吐了出來,嘔吐物中夾雜著血絲。
「你醒了,太好了。」
聽到有人在說話,沈鶴努力睜開眼睛,露出一絲縫隙,看清眼前人身上穿的軍裝,頭一歪,徹底暈過去了。
「沈醫生,你醒醒。」
「還能在幹什麼啊?加把勁兒,跑到下面的公路上就好了。」
整整三天三夜,沈鶴一直在做不同的夢,他夢見王昌榮滿臉猙獰,舉著手槍對準他,扣動了扳機之後,自己的胸口炸開了血花。
而王昌榮就像發瘋一樣,把槍裡面所有的子彈都打進自己的身體里。
劇痛讓他無法喘息,他狠狠扼住自己的咽喉,愣是將一口空氣擠了進去。
呼……
他猛的彈起來,拚命的呼著氣,也驚醒了旁邊的人。
陳平一臉驚喜,「沈鶴,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沈鶴轉過頭來看著她,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我還活著?」
「你當然活著了。」
沈鶴狠狠咬了自己舌頭一下,很疼,然後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還有臉笑,這下你可闖了大禍了,2號他們正在商量怎麼處理你。」
沈鶴重新躺下,他的後背疼的厲害,只能側著身。
陳平見狀,趕緊拿來一個抱枕,墊在他的身體下,「你的後背都被石頭割爛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忍著呢。」
沈鶴微微一笑,「特殊的意志,特殊的戰士,這句話你應該懂。」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我去告訴2號你醒了。」
就在沈鶴昏迷的時候,會議室裡面爆發著激烈的爭吵。
「老戰友,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法律就是法律,你不能這麼護著他。」
2號氣得直拍桌子,「老班長,我再叫你一聲老班長,我不跟你扯別的,就咱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之情,這點忙,你不願意幫嗎?那小子不是殺人兇手,他殺的都是毒販,那些人的手上同樣沾著你們緝毒警察的血,這樣一位英雄,難道你忍心抓他嗎?」
坐在2號對面,身穿警服的周建國,目光炯炯,胸口微微起伏,看得出來他的情緒同樣很激動。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還是那句話,在我心裡,這小子就是個英雄,我想給他申請獎章還來不及呢,可問題是他搞了這麼大的動靜,我也沒法交代,你應該理解我。」
「我不理解,我只知道他現在不能出事兒,他身上還有許多秘密任務沒有完成。」
周建國太理解眼前這位老夥計了,「你這就是護犢子了,再說這小子根本就不是現役軍人,跟你沒關係,如果他是軍人,咱倆也不會鬧成今天這樣。」
2號耍起了無賴,「誰說他不是?退役軍人不是軍人嗎?沒聽過那句話,只要祖國有需要,我們都會穿上軍裝,一日穿上綠軍裝,這輩子就是軍人。」
周建國猛的一拍桌子,「你這是強詞奪理,我不管,今天你要麼交人,要麼給我個交代。」
武鋼從外面闖進來,2號正沒處發泄,指著武鋼的鼻子大罵,「毛毛躁躁沒規矩,滾出去,重新喊報告。」
武鋼幸怏怏的退回去,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報告。
「進來,哪那麼多破規矩。」
武鋼一臉鬱悶,也不敢反駁,只好湊了過去,正準備說,2號冷哼一聲,「幹嘛這麼偷偷摸摸的,坐在對面的是我的老班長,我完全信任他。」
周建國知道2號故意這麼說,只是哼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報告2號,我們派出去的小隊彙報消息,現場被大火燒毀,根本無法辨認匪首王昌榮在不在其中?」
2號眯著眼睛,「再說一遍。」
「報告,現場燒得實在太厲害了,所有的線索都化為灰燼。」
2號忽然笑了,周建國見自己的老夥計這麼笑,心裡暗暗感慨,看來這下被他找到了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