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感染的螞蟻統一向蟻后出手,這件事可以有很多種解釋。
但徐雲書認為可能性最大的一種,就是白色絲線之間可以互相吸引。
他曾親眼見到過,被感染的螞蟻在酸蝕了蟻后外殼之後,它體內的白色絲線和蟻后體內的絲線互相勾連,融為一體。
在那之前,蟻后的確對他的白狼身軀感興趣,但似乎優先順序不高。
當所有被感染的螞蟻都攀爬到它的身上之後,蟻后才開始追逐徐雲書,貪圖他的血肉。
在這個東方泛著魚肚白的清晨,徐雲書腦海中閃回了這個細節,額頭開始冒汗。
他似乎明白了汪敏學為何沒有第一時間趕來苗家宅邸的原因。
一定是有什麼事耽誤了他的行程。
在擁有了堪稱可怕的實力后,還有什麼事,能阻擋一位情緒極端,幾近崩潰的夢境附身者?
不,這樣說不準確。
應該這樣描述——
什麼事,能引誘一個被白色絲線感染,情緒極端化的人放棄他的第一選擇?
「立刻!立刻通知趙所,調集重兵!」徐雲書緊抓著欄杆,將別墅區的欄杆捏成麻花狀,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爭取讓說出的話能更有條理,「汪敏學的危險程度,比我們之前預想得高很多!」
徐雲書看著陳鴻暉,情緒激動之下,他又一次忽略了自己其實也可以聯絡趙靖川的事實。
不過這並不要緊。
因為徐雲書的種種表現,他的話語權在無形中提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陳鴻暉在看到徐雲書神情緊張的時候,就已經高度集中注意力,等候徐雲書說話。
當徐雲書說出聯絡趙靖川的時候,陳治安官第一時間撥通了電話。
聽筒中的彩鈴聲在響了一秒后,被迅速接起,電話中傳來趙靖川疲憊的聲音,
「小陳?有事嗎?你那邊什麼情況?」
停頓半秒后,陳鴻暉將徐雲書的話轉述給趙靖川聽,他將外放打開,讓徐雲書能直接跟趙靖川溝通。
「小徐,你的意思是,汪敏學可以找到地底被遺漏的蟲蛹位置?」
「可以這樣說,但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被蟲蛹感染的生物之間會天然地互相吸引。這個吸引程度,跟他們之間的距離正相關。」
徐雲書語速極快,將自己的推斷說給趙靖川聽,「我們幸運地找到了夢境入侵生物的位置,收納了大多數蟲蛹,但遺憾的是,因為種種原因,它們無法被全部清繳。」
他緩了口氣,繼續說道:「目前來看,汪敏學的種族天賦是挖掘地道和洞窟,他的潛能天賦或許是吸附物體,這兩樣特質讓他更容易在地底遇到蟲蛹,以及被蟲蛹感染的生物。」
「根據我在夢境森林中觀察到的現象,被白色絲線感染的生物,天然會受到更多感染者的攻擊。也就是說,汪敏學是一個天然磁石,其它的被感染生物會像鐵片一樣,前赴後繼追殺他……或者換一個說法,送菜上門。」
「為什麼海市蟲蛹感染的生物如此稀少?」徐雲書提出這個問題,深吸一口氣,自問自答,「或許在我們看不見的某處地底,已經上演過一場血腥的殺戮秀了。」
殺戮秀的結果是什麼,徐雲書沒說,他知道趙靖川能想象到那個畫面。
陳鴻暉在一旁聽得有些發懵,徐雲書的話里有許多他事先不知道的細節,不過最終結論卻是能聽明白的。
當下,臉色也嚴肅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案子就已經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調查組可以解決的了。
「我這就增派人手過去,並主導疏散居民……你確定他最終會到那片別墅區去找苗語柔的父親嗎?」趙靖川問道,「需不需要我也一起過去?」
徐雲書沉思片刻,回復道:「我不確定,但這裡是他的執念之地,單純講概率的話,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最大。」
「趙所,你沒必要過來,有兩件事必須由你去做。」關鍵時刻,徐雲書言簡意賅,已經顧不上客氣了。
不過這個緊要的關口,沒有人會在意這樣的細節。
「第一,繼續監控整個海市,剿滅每一個露頭的被感染生物。」
「第二,在監控城市的時候,繼續協查汪敏學的蹤跡,雖然這裡是他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徐雲書的話語戛然而止。
「第二條,沒有必要了。」他說,「馬上疏散所有人,立刻!」
最後一句話,徐雲書是對陳鴻暉說的。
有輕微的聲音在他們腳下的大地深處響起。
這個聲音普通人極容易忽略,但徐雲書耳聰目明,他聽得到。
絕不是小型掘地動物能發出的。
從發出聲音的範圍判斷,地底潛入的東西恐怕是個前所未見的龐然大物。
「夢境附身者組織成員,有多少是脫離險境,可以迅速支援過來的?」徐雲書轉而問道。
趙靖川立刻秒懂了徐雲書話中的意思。
「他們的狀況很糟,夢境森林一隅在沒遭遇蟲蛹危機的時候,對他們來說威脅不大,可是現在卻……總之,目前已經有死傷者了,我暫時無法叫醒他們。」
因為那樣做的話,會讓他們陷入更深的危機中。
徐雲書嘆了口氣,他沒有必要繼續說話了。
反倒是趙靖川那邊發出聲響。
「趙所!緊急情況!新城區和城中村出現了目標生物!目前已引起小規模的恐慌事件!」
「嘖!」
徐雲書聽到趙靖川不爽的咂嘴聲。
這個聲音出現在一向沉穩的趙靖川口中,足以證明事態的嚴重性。
在這個緊要的關頭,所有一切事先準備好的計劃全部出了岔子。
收納至組織內的夢境附身者們無法提供助力,他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遠離夢境森林的漩渦,避免自己的野獸身軀被白色絲線感染,成為情緒極端化的瘋子。
從這個角度來看,徐雲書召集他們的行為,算是消弭了一場災禍。
但現在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城市的治安需要人手去保護,地底潛伏而來的危險需要人來應對。
郭小潔的安危還需要徐雲書去操心。
甚至他自己能不能安然無恙,現在也不好講了。
能過得了這一關,剩下的事再說不遲。
同一時間,郊區別墅的地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
居住在此地的人們紛紛被這詭異的動靜吵醒,他們下意識以為是遭遇了地震。
只有知道內情的人才明白,這個多災多難的別墅小區出現了新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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