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一道刺耳的開門聲傳來，霎時，一道強光順著門縫照了進來，讓血腥味瀰漫、昏昏沉沉的申辯堂一下子明亮了許多。在陽光的照射下，一個男子坐在輪椅上靜靜橫在門口，因為陽光是直接照射我的眼睛的，這個男子處於強光之下，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特別的瘦，瘦的幾乎像是一具骷髏在輪椅上坐著一樣。如果不是熟悉他的聲音，知道他肯定就是曹小七的話，我甚至都無法從他的體型上辨認出他了！

他……殘廢了？

坐在輪椅上的？

我記得，當初在大楊村的時候，他是被村民們攆著打出去的，一頭扎進了當時凶機重重的中條山。

當時，他身受重傷，身處中條山，基本等於死定了，所以我也就沒去追擊，那個時候也沒工夫追擊他，沒想到，他終於還是活下來了。不過看樣子，他就算是活下來怕是也不好過，終身殘疾了！

曹小七一現身。很多繚繞在我心頭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不出意外，應該是曹小七從幕後設下了這麼一個局！

難怪這一次三堂會審幾乎是招招掐我軟肋，敢情是我的老對手啊？我還以為曹家又出了一個陰謀家呢！

這時候，後門兩側走出兩個大漢，要上去給曹小七推輪椅。

「不用！見我一生最大的敵人，我寧可爬過去，也不要人推！」

曹小七一抬手制止了那兩個大漢，陽光下的他的手……顯得特別的小，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手指特別短，幾乎……沒手指，他就是用手掌推著輪椅的兩個輪子，一點點的朝著我的方向過來了，等他徹底進入申辯堂的時候，「哐」的一聲，那兩個侍從把門關上了，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於看清曹小七的模樣！！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天道盟龍虎雙榜的頂尖高手曹小七么？

他的兩條腿從膝蓋以下徹底沒有了，雙手的十指……也全都沒有了，整個人形銷骨立，瘦的幾乎是皮包骨頭了，眼窩子深陷，面色呈現出的是一種病態的蒼白，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的，和我印象中那個曹小七截然不同！！

當初……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啊！？

就連我看到他這副模樣，都忍不住眼角抽搐，竟然對他……產生了一絲同情？

總之，我想他一定很難過的吧？曾經是天驕，現在呢。一個殘廢！！

「怎麼？很驚訝嗎？葛天中！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啊！」

曹小七推著輪椅的兩個輪子來到了距離我二十多米遠的地方才終於停下了，抬頭微微眯著眼睛看著我，一味的桀桀怪笑著，輕飄飄的說道：「當時的中條山什麼情況你很清楚。大概你沒想到我會活下來吧？可是，我偏偏就是要活下來，至少，要讓世人知道向來都以忠烈自詡的葛家人背地裡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這，就是我當時堅持下來的原因和我活著的動力。」

曹小七沒有咆哮，也沒有怒吼，只有平靜，他一直都在平靜的微笑著，笑的像是一個變態，眼神在申辯堂中遊離著，淡淡說道：「當初，你指揮著那些村民到處追殺我，一直把我追殺出了村外，那個時候的我就已經身受重傷，完全是挺著一口氣才衝出去的。結果？你猜我碰到了什麼？碰到了鬼子兵！！鋪天蓋地的陰兵啊，我的人都死了，我也是強弩之末，最後被那些鬼子兵撲倒了。然後，那些鬼子陰兵沒有用他們的兵器殺死我，他們開始圍著我開始一場饕餮盛宴了。我腿上的肉被它們一點點的撕扯下來，血淋淋的塞進嘴巴里！知道么？我當時能清晰的聽到他們咀嚼我的肉發出的聲音，我能看到他們猙獰的笑臉，知道那是種什麼滋味兒嗎？自己被當成了食物不說，還得眼睜睜的瞧著對方享受我的肉！

說真的，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疼痛、不甘、恨……我終於忍受不了這一切了，所以乾脆一閉眼，昏迷了過去！

結果，也是天無絕人之路。就連老天都嫌你葛天中作惡多端，活著簡直就是個禍害，所以就算是在那種情況，仍舊沒讓我死，等我醒來的時候。那些鬼子陰兵竟然離開了，他們只啃掉了我的雙腿，沒有要我的命！

當時，看著我那雙被啃完的腿，看著那白骨上還沾著殘留肉絲的慘樣。我發誓一定要活下來！！

於是……我就是用自己這雙手，爬出了中條山！！！」

說到這裡，曹小七的雙眼充血，明顯已經壓抑狂暴到了一個極點，可偏偏聲音仍舊低沉平靜，詭異極了，他舉起自己那雙十指全都沒了的手，淡淡道：「知道我這雙手是如何變成這樣的嗎？

磨掉的！！

我整整在中條山裡爬了十天才爬出來，那時候我的雙腿在不斷腐爛，手掌也在腐爛。我是聞著自己的肉爛了以後發出的臭味的才爬出來的，餓了的時候，我啃草，啃土，見什麼啃什麼！

你不覺得。真的是老天讓我活下來找你的嗎？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能活下來的是個奇迹！」

說完這些，曹小七一下子將自己的目光從我身上轉移開，然後轉過身子對著天道盟的掌門人一字一頓說道：「我控訴，葛天中只顧自己的一己恩仇。不顧組織的利益！中條山的任務，是組織斡旋下同意的行動，可葛天中卻因為之前和我們曹家有衝突，在任務中借著自己是地主的優勢，挑動教唆當地村民，在任務中趁機排除異己！那一次任務雖然成功了，掩蓋了葛天中的狼子野心，卻因為沒有及時懲戒這等敗類，以至於釀成了鎖龍窟的失敗，他……在鎖龍窟里是故技重施！只不過，鎖龍窟的任務失敗，所以才讓他這個敗類的暴露了出來！」

一條瘋狗……

我心裡暗自咒罵了一聲，現在的曹小七……徹徹底底變態了，從他的眼睛里我看懂了他什麼意思，現在的他。壓根兒就是一隻復仇的厲鬼，讓我難受，就是他最大的樂趣，他的人生樂趣，也僅止於此了……

他的遭遇，我相信是真的，但其他的嘛……不外乎和不老屍一樣，惡人告狀罷了！

「葛天中，你還有什麼說的？」

這時候，天道盟的掌門人忽然開口了，俯視著我淡淡道：「兩位人證已經只認你不顧組織利益，只管自己了。」

「兩個屁罷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輕輕笑著：「在這裡我就撂一句話我從未主動與人為敵，但對犯我者也毫不客氣！任務中，我已經一退再退，但退無可退的時候，我也會反抗！所有被我幹了的人，全都是罪有應得！」

掌門人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笑著問我：「這麼說來，你仍舊不認？」

我昂頭：「無罪！也無罪可認！」

我話音剛落，整個申辯堂里的人反應是出奇的一致，稀里嘩啦的一瞬間不知道站起來多少人，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什麼「豎子」。「賊子該殺」……

總之，什麼難聽往出蹦什麼。

對於這些，我是充耳不聞，聽了敵人的謾罵而生氣的，全都是傻子。現在，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好了，大家先不用爭吵，現在只辯，一切都要按照程序來！」

掌門人壓了壓手。這才總算是讓四周的嘈雜聲安靜了一些，然後他看著我說道：「現在來說說你的第三條罪名--豢養血姑鬼屍，以及與靈鬼有染，壞這陰陽兩界的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