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瑞卡悄然走到阿萊塔的身邊，母女兩共同仰望著天空上的那輪“月神”。
“來得還算及時。”
拉瑞卡語氣有些輕松地調侃道。
“咦？”
身邊有人發出驚呼。
隨著“月神”白色的面積越來越大，那種反光的光滑質地也讓其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倒影……
一個……球？
球的整體還沒有完全顯現，只是隱隱約約能夠看見那么半個大致的輪廓。
“那是什么？”
“這么光滑，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個鏡子？”
“鏡子……什么時候月神都能是鏡子了？”
“可萬一它和鏡子有差不多的功能呢？”
“那上面的那個球……”
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的拉瑞卡瞇了瞇眼睛，看向身邊的女兒。
“阿萊塔，這就是你們在上面看到的東西？”
“好像……是吧？”
阿萊塔也不太確定，因為她記得……當時被波比削開的地面是某種灰白色的質地，按理說應該不會反光？
這該不會是那個家伙制作出來的某種幻術吧？
“這就是我們月神原本該有的樣子？”
拉瑞卡再次看向天空，已經有大半區域都呈現出原本面貌的“月神”顯得如此圣潔高雅。
與之相比，剩下那一小半正在被迅速清除的紅褐色污垢，就真的像是美人臉上的傷疤，引人憎恨。
“但是我記得我們那時候看到的月神表面不是這個樣子啊……”
安娜斯崔娜在一邊小聲說道。
拉瑞卡看著似乎倒映著什么的月神那光滑的表面，笑呵呵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有沒有可能……是他為了你們稍微做了點加工？”
“這……”
阿萊塔一時咋舌，心情復雜。
隨著時間的流逝，正對狂亂之月大陸的那一面率先展現出本來面目。
一整個光滑的曲面，倒影出與之相對的景色。
光滑的反射面中，一顆表面上附著了一層白光，其下藍黃綠相間的彩球？
甚至于在彩球的邊緣處，還有著光暗分割明顯的分界線。
黑暗的區域……就是幽暗地域了。
如果說月神是一面鏡子，反射出它所“看到”的一切事物。
那么這顆被月神倒映出來的彩球……
一時間，在場所有精靈的目光都看向了匆匆奔赴而來的阿萊塔。
所以，阿萊塔所說的……竟然全都是真的？
她們腳下的大地真的是一個球狀。
阿萊塔真的去到過高天之上，并且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回來之后的她也并沒有欺騙大家，只是沒人愿意相信……
無言的震撼于每一個精靈的心中升起。
愧疚、羞愧、尊敬等等各種情緒夾雜其中，讓這個特殊的時刻顯得怪異的起來。
這是身處大陸上的所有人第一次見識到自己腳下的大地原本的面目。
蔚藍色的海洋……
土黃色的大漠……
深綠色的叢林……
淺綠色的平原……
山川叢林，海河江流……
原來，他們腳下的大地，竟然是如此廣袤且美妙的存在。
那么……另一邊呢？
沒有被照出來的另一邊呢？
那邊……又擁有著怎樣的景色？
這一刻，不少精靈的胸膛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見識到真正的天地之后，他們對于更加廣闊的世界反而更加期待了起來。
可還有人記得她們聚集在此的目的——她們不是來賞月的，也不是來見證世界真理被驗證的。
“議會長？我們的傳令兵……”
有精靈找到拉瑞卡請示道。
拉瑞卡擺了擺手，“不用了。”
“不用了。”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于是所有人看向那位大馬金刀獨自坐在一邊的矮人王。
在此之前，因為他的恐怖氣場，所有精靈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他。
即便有那么一兩個精靈過去和他說了那么兩句話，也在說完之后下意識的遠離。
甚至連大部分的精靈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他所在的地方。
而如今，矮人王的聲音第一次將所有人的注意吸引了過去。
說話的矮人王仰視著天空，輕聲嘆了口氣，緩緩起身。
“不用再執行計劃了。”
就在剛剛，他感受到了自己和狂亂之月之間的連接正在被解除。
正是那種隱隱約約的連接關系，才讓他在此前加速了狂亂之月的臨界時間，也讓他稍微看到了一些大奧術師留下來的模糊話語。
直至今天之前，他都以為只有自己這么一個生物陰差陽錯地通過一個水底的空間異常點來到了這狂亂之月的世界。
卻沒想到，還有別人也以另外的方式進入了這個世界。
而如今，這個同樣進入到這個世界的人，卻選擇了與自己完全不同的解決方式。
“他”選擇直面血之狂亂本身。
當血之狂亂帶來的威脅被解除，無論是蓋亞大陸的人，還是狂亂之月大陸上的人，都沒有了迫在眉睫的危難。
執行正義需要的是長時間的壓力，如今壓力消失，即便在真相出現之前讓他們擊殺了一部分中了血之狂亂的群體，也于他的計劃無益。
他想要的是一個光輝正義的永恒世界，而非單純的殺戮。
更何況……隨著血之狂亂被解決，那些中了血之狂亂的生物也會漸漸恢復正常。
恢復正常的他們，也就不再是什么邪惡的生物了。
威嚴的瞳孔凝視著天空上那個如同光滑瓷碗底的狂亂之月，矮人王眼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李文幾乎榨干了自己最后的一點掌控力。
在控制著傳送門清理了一整個狂亂之月的表面后，就踉蹌地跌下馬去，一屁股躺倒在了地上，再也無力動彈一下。
他只感覺到仿佛渾身的每一根指頭，每一個細胞，都陷入了罷工狀態。
事實上，罷工的只是李文的腦袋罷了。
在魔心礦全部都被清到克羅克珊那里之后，血之狂亂的作用已經在李文的身上徹底消除。
身體的安寧，思維的疲憊，讓李文連想要動一根手指都是極為艱難的。
不過片刻，洶涌的疲憊來襲，讓李文直接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
好在如今的狂亂之月上算得上是絕對的安全……
傳送門還開著。
一縷灰霧捏著一張被單的四角，晃悠悠地從傳送門中鉆了出來。
這是李文存在克羅克珊那里的常備物品，用于有時候可能的野外露營，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場。
被分成四道的灰霧捏住的被單小心地對準了李文的身體，輕輕松開。
被單慢悠悠地飄落，蓋住了李文的身體。
輕柔的灰霧又貼心地給李文的身體擺正，讓他能夠以一個更加放松的姿勢休息。
隨后，某種規則之下，這縷從傳送門中跑出來的灰霧便如同陽光下的春雪，悄然消融。
“嘶~疼……”
傳送門另外一邊，傳來了某種常人難以感知到的可憐聲音。
……
熟睡之中的李文完全聽不到腦海中響起的某種機械式的聲音——
【監測到泛鏈接被全部清除，正在尋找新的鏈接目標……】
【檢測到來自主世界的個體意志，正在嘗試進行鏈接……】
【鏈接中……】
【鏈接中……】
【？？？】
【你是不是耳聾啊？】
【你倒是回個話啊？】
【壞了……唯一的可選目標是個聾子。】
熟睡之中的李文微微翻了個身，嘴中發出如同夢囈般的呢喃。
“沙比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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