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壓回升，心跳正常了。」

經過三個小時的搶救，莫如菲終於脫離危險。

洛寒摘下手套，「她的家屬來了嗎？」

護士搖搖頭，「一個也沒來，門口還是那兩個警察，一直守著呢，哎，沒想到啊，搞到最後，陪她的人只有她最恨的人民警察。」

洛寒也隨之淺淺勾嘴角，「何止啊，還有她最恨的醫生。」

搶救工作順利結束，莫如菲被推出了搶救室，身上的麻藥還沒褪去，人暫時無法蘇醒。

一個警察跟著輪床去病房，另外一個在聽醫生的叮囑。

「你好，我是楚洛寒，方便打擾幾分鐘嗎？」

醫生的話說完，洛寒攔住了其中一人。

警察認得洛寒，舉起手臂道，「你好，楚醫生。」

聽聞過楚洛寒的醫德，警察對她的人品很敬重。

洛寒伸手往陽台那邊引了引，「我想問一下，莫如菲在監獄的生活怎麼樣？」

警察憨厚誠實的微笑，「這個我恐怕不方便說的太詳細，總之，我們沒有虐待她，監獄里的獄友也沒人為難她。」

「那麼，她為什麼突然自殺？」洛寒想不太通，當初莫如菲被判刑十年，她還想著，十年或許不好過，但十年以後她年紀也不會太大，人生還可以重新開始。

她的孩子由父母照顧，十年後也要長大了，對她來說，其實一切都不會太晚。

法律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寬容。

警察嘆息，「大概是聽說孫秉文的消息，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吧。」

洛寒沉了沉眼眸，「孫秉文怎麼了？」

「他本來被判刑二十年，表現好的話，也許還有機會減刑，可是他竟然試圖越獄，刑罰就加了十年。」

警察說的一臉無奈，這種事情監獄也見過不少，但是孫秉文一個殘疾人，居然還想越獄，基本上是作死了。

洛寒鬱悶的摸了摸額頭，道了聲謝謝，「辛苦你們了，對了，莫如菲的父母有來醫院探視的權利嗎？」

「有是有的，但他父母不願意來。」

洛寒對此十分震驚，莫如菲的父母當年把她捧在手心當公主，現在竟然連女兒自殺都不願意見？

那麼，他父母是不是也不打算讓孩子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個勞改犯？所以，莫如菲才更加絕望吧？

……

因為莫如菲的事，洛寒回家時間推遲了幾個小時，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初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特別精神的看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放英文版的《小豬佩奇》，佩奇和喬治去爺爺家裡玩兒，爺爺種了一顆南瓜藤，結了個比小孩還要大的南瓜。

初初看的正在興頭上，「爹地，為什麼佩奇和喬治都有爺爺，我和弟弟沒有呀？」

小初陽坐在龍梟的腿上，小小的臉望著爹地的下巴，也等著答案。

一歲多的小初陽智商很好，比一般兩三歲的孩子還聰明，就是話少。

初初是個小話嘮，一聽有無數個「為什麼」，有時候問的洛寒和龍梟都頭大不知道怎麼回答，可是初陽不一樣，他很少問什麼，每次都認真的聽大人說話。

這一次，顯然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龍梟順順初初軟軟的頭髮，「初初和陽陽也有爺爺，你們的爺爺在很遠的地方，等你們長大以後就知道了。」

初初指著電視問，「爺爺坐著南瓜車去的嗎？」

洛寒輕輕的脫下高跟鞋，換了拖鞋走過去，等著龍梟的回答。

「是啊，爺爺坐的就是南瓜車，萬聖節的時候，爺爺坐上南瓜車，就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初初驚恐的瞪大眼睛，「啊！我也要坐南瓜車，我也要找爺爺，爺爺一定種了很大很大的南瓜！」

龍梟很想笑，正色道，「嗯，爺爺一直在努力種南瓜，等爺爺種出來車子那麼大的南瓜，就會坐在裡面回來了。」

洛寒嗤地笑了，挨著龍梟坐下，把初初抱到腿上，「寶貝，這麼晚了還不睡？」

「媽咪！媽咪你回來啦！」

初初抱住洛寒的脖子，吧唧親了她一口。

初初今天跟龍梟一起吃了一頓肯德基，心裡有了小秘密，看到洛寒就馬上想到了炸雞和漢堡和味道。

「乖啦，去睡覺。」

初初依依不捨的掛在洛寒的懷裡，「媽咪，你什麼時候有空啊，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遊樂園？」

說話的時候，富貴在桌子腳邊睡醒了，抬了抬毛茸茸的大腦袋，慵懶的蹭蹭初初的腳踝。

初初看富貴醒了，馬上跳下洛寒的懷抱，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順富貴光滑的毛，「富貴，你睡了好久。」

富貴好像能聽懂初初說話，溫順的眯了眯眼睛，又把碩大的腦袋靠了過去，期待著小主人的關注。

洛寒有點吃醋了，「Angel，媽咪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初初抱著富貴的耳朵，小手兒扣得緊緊的，「媽咪，我不困呢，我可不可以跟富貴玩兒十分鐘？就十分鐘。」

龍梟跟女兒使了眼色，「十分鐘，就十分鐘。」

「謝謝爹地！」

洛寒：「……」

父女倆有秘密啊。

小初陽倒是困了，小嘴巴張大，打了個優雅的哈欠。

「爹地，困。」

「爹地送你回房間睡覺。」

忙到晚上十點多，洛寒和龍梟才哄睡孩子，洗漱完畢。

龍梟靠著床頭看文件，洛寒做完護膚，往手上塗護手霜，搓著回床。

龍梟幫她掀開被子，「今天怎麼這麼晚？」

「突然情況，猜猜我見到誰了？」洛寒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拿起柜子上的書，從書籤那頁打開。

「嗯？遇到誰了？杜凌軒？」以龍梟的男性思維，第一反應是男人。

而懷疑的範圍擊中在安分了兩年的杜凌軒身上。

「不是。」洛寒用手肘撞他，這個男人心眼兒太小了，陳年老事還惦記著呢。

「我見到莫如菲了，她自殺未遂，忙了三個多小時才搶救過來，真沒想到，她居然會自殺。哎。」

想想，莫如菲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了，挺不容易。

龍梟合上文件，延展長臂把洛寒擁入懷抱，「是不是同情她？想幫她？」

洛寒呼一口氣，心裡很矛盾，「老公，你覺得，人在什麼情況下比較容易善良呢？」

龍梟還沒回答，洛寒接著說，「一個幸福的人，往往比較容易善良，也比較能同情別人，比如現在的我。所以說，我看到莫如菲自殺，挺感慨。」

「嗯？」

莫如菲的遭遇，其實都是咎由自取，她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就算同情她，也無法左右法律的審查。

洛洛該不會傻到跟法律求情吧？

「所以，我會治好她。」

洛寒從龍梟懷裡移開頭，繼續看書。

龍梟一怔，「只是，這麼想的？」

「不然呢？你該不會以為我要跟法官說，給莫如菲一次機會讓出獄吧？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他剛才，的確是那麼想的，看來低估了洛寒。

麻藥的藥效後半夜過去的，莫如菲醒來的時候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燈光是暗的，醫療設備的藍光把白色的病房照的像鬼屋。

莫如菲吃力的動了動手臂，手背上還在輸液，扯動輸液針頭，猛地一疼。

這下，她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