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季東明的手機響了，微信上傳來一張安迪拍的小寶寶的照片。

「GOD！阿勇，你看看，咱們的公主！」

張勇屁顛屁顛去看，見到屏幕上粉嫩的小寶貝，嗷嗷叫，「長的真好看，好看好看，你轉發給我，我當屏保。」

季東明：「……」

張勇成功要到照片，獻寶的跟龍梟炫耀，「老闆，你睜開眼睛看看，Angel的照片，獨家的，你看看。」

「小寶貝的眼睛和少奶奶的一模一樣，鼻子超級像……嘴巴……也像！」

像……簡直和曾經的楚醫生就是一樣的，剛出生的孩子，竟然不想別人說的皺巴巴的那樣，小小的臉，小小的手，乾乾淨淨，簡直就是個小小的天使。

張勇盯著屏幕看，看的熱淚盈眶，看的讚不絕口，「老闆，你和少奶奶太會生了，生了個小天使。」

季東明：「……」

好吧，他承認他也很喜歡小寶貝，可是沒有喜歡到激動哭的程度啊，張勇的淚點真是……好別緻。

「不過，似乎鼻子繼承了老闆的基因，高挺一些，這樣更加立體了。老闆，你和少奶奶的基因太強大了，基因也能強強聯合啊！」張勇摸一把眼淚，又破涕為笑，一個人分飾兩角切換的毫無違和感。

季東明：「……」

張勇趴到龍梟的枕邊，把手機屏幕亮度調到最大，手機上的照片也被他放大了好幾倍，手指輕輕隔著屏幕點小angel的臉頰，「老闆，老闆，你看看，好漂亮的，你看一眼絕對會愛上她！無法自拔的那種！」

季東明這會兒鼻子也酸酸的，扭頭看向窗外，太陽早已升起來，艱難的一夜過去了，新的日出和昨天一樣刺眼，但……

鼻子再一酸，季東明的眼淚也無法控制的流了出來。

張勇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個小時，說的口乾舌燥噴唾沫星子。

可是，龍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呼吸心跳保持剛才的數據，並無半點波動。

張勇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怕錯過老闆眼睛睜開的瞬間，可是他瞪的眼睛酸疼，躺在病床上的人也沒有任何回應。

張勇吸吸鼻子，頹敗的跌坐在椅子上，「阿明，老闆的私人醫生幾點能到？」

季東明擦掉眼淚，「還得四個小時。」

張勇這才看到季東明的腿，他腿上中彈的地方鮮血冒出來，傷口肯定崩裂了，「阿明，你趕緊去包紮，這裡交給我。」

季東明哪有那個心情，「不用了，我這是小傷，和老闆比起來，這點算什麼。」

「你別逞能了，老闆拼了命把咱們救回去，你不愛惜身體，怎麼對得起老闆？去吧，這裡我盯著。」張勇說完，坐在椅子上繼續獃獃的看龍梟。

「那好，我先去包紮。」

這時，幾個澳洲的兄弟提著一些吃的進來，還有換洗的衣服，「阿勇，阿明，我們先陪著老闆，你們辛苦一晚上了，吃點東西，洗個澡，把衣服換了。」

張勇只洗了臉，身上的衣服還有血，怪不得護士看到他都躲著走。

衣服，肯定得換。

一個身材略矮小的男人從褲袋裡掏出一把棒棒糖，「這個，給你的。」

張勇看著糖果，呆了呆，「你怎麼知道？」

「嗨，誰不知道你就喜歡這個？」男人把糖塞給張勇，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堅強點。

張勇撕開一個包裝紙，放進嘴巴里，這一放，一舔，想到老闆說過的話，張勇又要哭了。

吸了吸鼻涕，張勇拿走衣服，「我一會兒回來。」

張勇只用了二十分鐘就洗了澡換了衣服，飛跑回來，「老闆醒了嗎？」

「沒有。」

張勇心涼了半截。

麻藥的藥效早就過去了，怎麼還不醒？

——

華夏醫院。

洛寒疲憊的撐了撐眼睛，眨了眨沉重的眼眸，撕開的一道視野內，她看到了袁淑芬焦急的目光。

「醒了，醒了，終於醒了。」袁淑芬捧著洛寒的手，一時間喜極而泣，不住的撫摸她的長發，眼眶濕淋淋的望著她。

洛寒虛弱的笑了笑，「媽……」

「誒，媽在這裡呢，身上還難受嗎？叫醫生來嗎？」袁淑芬不知該如何是好，疼惜的再次握緊洛寒的手，心疼的想替她把這份兒罪受了。

洛寒搖搖頭，「不難受，順產，沒動刀子，恢復的會很快的。」

「那就好，那就好……洛寒，我的好孩子，你受苦了，你受苦了。」袁淑芬鼻子酸麻，兩行淚滑到了腮邊，她忙有手擦。

洛寒抬抬眼眸，看到龍澤、林熙雯、宋青玄、唐靳言、陸雙雙、白薇、顧延森都在。

可……沒有她的丈夫。

就算全世界都擺在她的面前，少了那個人，也是荒漠千里的寂寥。

心裡一塊空缺，就這麼冷不防的砸到了最痛的地方，瞬間的刺疼，讓洛寒想哭，但面對袁淑芬，她不能哭，她甚至不能提龍梟半個字。

忍了忍，洛寒道，「媽，你看到孩子了嗎？」

「看到了，在嬰兒房呢，很乖，沒哭沒鬧，蘭嫂來了，照顧的很好。」袁淑芬提到小孫女兒，蒙淚的眼睛浮現了幸福的笑容，說不出的喜歡。

洛寒側頭，看看宋青玄，「宋伯伯，我現在能看孩子嗎？」

「能，能，當然能！已經讓醫生去抱了……」宋青玄被兩人的情緒弄的也想哭了，說著說著就看門口，醫生已經把孩子抱來了。

粉嫩的襁褓包著小嬰兒，醫生小心的把孩子放到洛寒的枕邊，「楚醫生，寶寶剛喝了奶，你看看，好乖呀。」

洛寒點點頭，歪頭看小寶貝，她軟軟的小手輕輕的搖著，粉嫩的羊脂手指，軟嫩的臉頰，還有……那雙讓人看一眼就心疼不已的晶亮眼睛。

這是……她的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洛寒動情的看著angel，激動和欣喜讓她淚水盈眶，這就是他們的寶寶，真真實實的躺在她的身邊，說不清的感動，道不明的歡欣，便這樣滾滾涌動，瀰漫了她的雙眸。

「Angel，媽咪愛你……」洛寒緩了一夥兒才說了一句話。

她這麼一說，林熙雯再也受不了，借著龍澤的肩膀蹭了蹭眼淚，唐靳言也摘下了眼睛，抹了抹眼角。

陸雙雙咬著嘴唇，嘩嘩嘩的掉淚。

洛寒把手伸過去，還沒捧住小寶寶的手，小寶寶用自己軟軟的小手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肌膚貼近，感知到女兒的溫度，洛寒心跳突然快了一個節拍。

A彎了彎眼睛，竟然笑了，乖乖的小丫頭，就這麼笑了。

洛寒貼著她的小臉，親了一下，「A，你也愛媽咪，對不對？」

林熙雯吸了吸鼻子，拉著龍澤道，「我出去一下。」

龍澤點頭，「我陪你一起，看看給大嫂準備的營養餐送來了沒。」

其實，是沒有那麼強大的內心看到這麼溫暖又心酸的畫面。

洛寒心裡有些疑惑要解，便對袁淑芬和宋青玄道，「宋伯伯，我媽身體不好，你先陪她去休息。」

兩人沒做停頓，離開了病房。

不多時，病房只剩下了顧延森和白薇。

洛寒道，「這裡只有咱們三個，跟我說實話吧，龍梟怎麼了？」

白薇別開頭，「洛洛，你就不能裝傻一次嗎？」

顧延森摟了摟白薇的肩膀，「龍梟在澳洲。」

「我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聯繫不到他？

顧少，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這個時候，你覺得有必要隱瞞我嗎？」洛寒躺在床上，臉色沒有悲愴沒有崩潰，她清醒的理智的保持著冷靜。

冷靜的讓人心疼。

白薇哽了哽了呼吸，「洛洛，董事長在澳洲和一股力量發生了矛盾，他們在酒店被偷襲了，他，季助理，還有張勇。」

顧延森壓住白薇的肩膀，不讓她再說。

事實上，白薇也沒勇氣繼續說下去了，她心抽痛，嗓子好像被鈍刀拉開一樣疼。

她不知道洛寒知道真相會痛成什麼樣。

洛寒面無表情，「所以呢？」

顧延森見瞞不過，只好坦白，「龍梟中彈了，後背中彈，子彈傷了他的動脈，手術很成功，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只是……人還沒醒。」

顧延森盡量把情況說的委婉一些，可再委婉，不還是一把刀嗎？

他的世界，果然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只是，比她預料的更複雜。

這個笨蛋……為什麼不肯告訴她？

洛寒無聲無息的垂下一滴淚，她抹掉淚痕，平靜的道，「他的病例呢？讓季助理傳給我，外傷，心臟，把他的詳細病理全部傳過來。」

白薇嚇的忙過去拉住她的手，「我的祖奶奶，我求你不要再插手了，你剛生完孩子，坐月子最最忌諱勞累，忌諱心情低落，會留下病根兒的，你就把他交給醫生行嗎？董事長的私人醫生已經飛過去了，馬上就能到醫院。」

洛寒看著白薇的眼睛，笑了笑，「我就是他的私人醫生，我給他做過心臟手術，沒人比我更清楚他的身體情況。他背部中彈，心臟一定會受到影響。聯繫季東明，我現在就要他的資料，全部。」

白薇無奈的看看顧延森，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是被她看到龍梟的病例，上面的數據和檢驗報告，一定會再次刺激洛寒，她不是女超人，沒那麼強的承受力。

洛寒見他們相顧無言，接著冷冷道，「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平安，也只有我能承擔所有風險——

把他的病例給我，我和他的私人醫生一起商量治療方案，我是最合適的人選，還有，我身體沒事，不會倒下。」

白薇感覺到她的雙手冰涼，完全不像個孕婦，倒像個殺手，「洛洛，你怎麼這麼犟！」

「你就當我犟吧，但，我的丈夫，我一定會負責。」

顧延森垂下眼瞼，「楚醫生，龍少要是知道……他一定會殺了我。」

洛寒篤定道，「你不給我，我也一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