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說看，他們為何不對火炮感興趣？”

    四人已經圍上著了絲綢大紅帕，這可以擋住大部分打向臉部的雨滴。

    土匪：“這個……也許是他們不知道這地方。”

    馬丁道：“這很可能是因為火炮太重，他們帶不走。”

    年輕隨從道：“火炮不是什么小作坊就能造的，說不定他們根本不想要火炮。”

    湯姆：“……你們都沒說到重點~沒有本地人知情者為他們通風報信和指路，他們連靶場都找不到，更別提在實驗時搞偷襲。而我們的火炮一直沒能成功的消息，他們也許是清楚的。”

    幾個隨從消化了一下這個看法，深以為然。

    馬速不快，這種天氣想快也快不了。

    年輕隨從道：“我覺得他們應該會避開酒館和牧場，如果是我，絕對會連夜趕路。”

    馬丁道：“你說的沒錯。但馬怕夜雨，加上現在氣溫很低。他們應該會找地方宿營，不然馬廢了，他們就徹底完蛋了。”

    很多馬不怕低溫，但淋雨會讓馬生病，甚至下雪都比下雨強不少。低溫加夜雨把這個可能性放大了。

    馬怕夜雨還有一層意思，就是馬料摻上過多的雨水，會導致馬拉肚子。馬和牛的飯點有所不同，牛早上吃“飯”，馬夜里吃“飯”。好漢抵不住三泡稀，馬也一樣。

    無論那一種，這馬都無法用來騎著逃跑了。

    湯姆：“總之先去酒館，即使他們不在，我們也可以休整一下。”

    土匪道：“這么大一片地區，夜里也難以發現他們的蹤跡，該如何尋找？”

    湯姆的聲音傳來：“這里有很多牧場，身手不凡的牛仔更多。只要動員他們加入追蹤就好。”

    風雨更大了，風刮過耳朵的聲響巨大，講話都需要很大聲。漸漸沒人說話，四人默默趕路。

    眼睛都沒辦法完全睜開，這還是有帽檐遮擋的情況。

    這時一匹訓練良好的寶馬的價值就出來了。很多馬在在風雨交加風聲呼嘯時，會緊張不安，能不尥蹶子就不錯了。

    年輕隨從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備用馬，還不錯，一幅不慌不忙的模樣。

    這時一陣狂風，他的牛仔帽的硬質帽檐都吹翻過來，接著無數雨點就打在他眼睛上。

    而前面的湯姆開始覺得，自己真特么太蠢了，防風鏡居然都想不起來弄幾個。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大地。一瞬間的光芒在年輕隨從的視網膜上留下了一道剪影~三個頭戴牛仔帽的騎士的在夜幕中馳騁縱橫。只有黑白輪廓，沒有任何細節。

    這幅光影充滿了力量感，馬匹雄壯，騎士矯健。雖然冷雨撲面，但年輕人只覺得熱血沸騰，渾身舒暢。

    他不禁想到：“這特么才是男人的生活！”

    頓時一股氣流不由自主直沖嗓門，他一聲怪叫，聲音拖的老長~

    咿呀！！！

    剛叫完，耳中聽見前面的土匪也在大叫：“額滴神啊！打雷了！。”

    冬天很少打雷不是因為冬天，而是因為氣溫低而干燥，空氣對流沒夏天那么劇烈。然而摩擦才能生電。

    解釋起來并不復雜。即便如此，很多現代人也不知道具體原因，他們不關心這個。

    天冷打雷，說明氣溫將會更低。

    湯姆卻在想這無遮無攔一望無際的大地上，誰個子比較高的問題。

    酒館很快在望。每到太陽落山，這樓頂都會掛上一盞防風鯨油燈。在這個時代的夜晚，如同燈塔一般引人注目。

    一馬當先的土匪慢了下來。隨即他把馬燈弄滅，讓風雨和夜幕將人馬隱形。

    默默的靠近后，馬丁翻身下馬，從馬鞍裝具里抽出他的備用轉輪，步行向酒館走去。土匪和湯姆也下馬，兩邊包抄。

    年輕想了想，抽出了一把杠桿，跟上了湯姆。

    院子里沒有異常，馬丁左手持槍，用鐵鉤緩慢的推開門，把里面幾個人嚇了一跳。

    一場虛驚。

    土匪圍著尸體檢查。年輕隨從則出去把馬牽進馬棚。馬丁則在門口警戒。

    酒保滔滔不絕的跟湯姆吹噓，幾個酒客添油加醋。

    “這幫外鄉人身手不錯，可惜他們碰見了硬茬。”

    “沒錯，我們絕對是硬茬！”

    酒客們哈哈大笑連連同意。

    湯姆耐著性子聽他們吹完，說道：“酒保，先給我們每人來一份晚餐。好讓我有足夠的精神去追蹤他們的同伙。”

    酒保連忙答應：“克魯格先生，我有一大鍋下午剛燉好的牛肉，包您滿意。”

    一個酒客驚問道：“同伙？他們還有同伙在這附近？”

    湯姆道：“他們應該有10~15個人，這里躺了5個，起碼還有5到10個在外面某個地方。我在這里宣布~他們每個人的人頭都值250美元。如果有人能發現他們的蹤跡，吊住他們并導致他們被消滅，也能掙250美元。”

    湯姆頓了一下：“如果能知道他們的幕后指使者是誰，5000美元。”

    酒客們頓時蹦了起來。

    湯姆：“我得提醒你們，人多雖然掙的少點，但起碼安全有保證。去通知你們能找到的所有好手，這才是最佳選擇。”

    土匪走過來道：“少爺，他們顯然是沒有雨具，不得已才來這里碰運氣的。渾身都濕透了。”

    一個酒客道：“是的，他們這么狼狽還要冒著寒風夜雨趕路，這是找死。我當時認為，他們只有搶劫我們的御寒衣物，這種行為才能解釋的通。”

    另一個笑道：“如果不是他們自己說漏了嘴，躺下的可能就是我們了。”

    酒保端著晚餐出來，嘴上解釋道：“實際上，如果他們不拔槍，我也不會拔槍的。”

    酒保的心態湯姆很了解，說外鄉人意圖搶劫就拔槍擊斃是有點不靠譜的，只有把率先拔槍這個關鍵點釘死才能避免可能的麻煩。

    這也是開拓團警察經常提醒外鄉客們不要輕易拔槍的原因~只要有空子可鉆，就必定會有人去鉆的。

    年輕隨從忽然道：“萬一他們只是路過的呢，有沒有可能跟下午那幫人沒什么關系？”

    湯姆：“有可能，不過概率太小了。這里是摩根堡北方，都是牧場，遠離交通要道。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外鄉人會來這里。”

    酒保笑道：“正是因為如此，我第一時間就打開了槍扣。”

    酒客們大加贊同。

    門口的馬丁道：“他們顯然是在往北走，在某個地方分開行動。而那些人顯然認為自己是不需要來酒館的。所以這一伙人很可能裝備齊全，不怕低溫和大雨，唯一的弱點應該是馬。”

    一個酒客忽然道：“如果是這樣，這個地方說不定就在酒館附近。”

    另一個酒客道：“也許他們就在某處野外宿營。”

    四個酒客都站了起來，戴上自己的帽子。

    湯姆道：“我的懸賞再補充一條，凡是參加追捕的，無論有沒有成果，都有20美元勞務費。”

    幾人大喜，一人道：“克魯格先生，您真是慷慨，我保證，我們會帶著那些人的腦袋和消息回來的。”

    酒保嘴唇動了動，終于沒吭聲，拿起抹布擦拭著桌面。

    湯姆瞟了他一眼：“別忘了。這里的5個，就是1250美元，還有他們的馬匹財物。到時候我給你們幾個另算。”

    正在穿皮衣的幾人頓時喜上眉梢，向湯姆摘帽示意。

    酒保笑道：“太棒了，克魯格先生，能為您工作是我的榮幸。”

    湯姆點點頭：“大家先吃飯，酒就別喝了。酒保，找個干凈皮袋，把你的紅燒牛肉都給我裝進去。再給我們準備些干糧，我會付錢的。”

    土匪道：“我先去喂馬。”

    年輕隨從搶著說道：“這種小事我來辦。”說完就扛起一袋馬料出去了。

    湯姆等人吃飯很快，年輕隨從也不慢。湯姆滿意的點點頭：“知道么，有人告訴我，吃飯快的人，通常不會貪圖享受。能做事也能辦事。”

    年輕隨從愣了一下，支吾道：“……先生，我只是看你們吃的快，追趕你們來著……”

    眾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