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霄在皇宮來去得慣了，即便到晚上也不避諱。

  他此趟進宮的目的，主要是找夢寶走後門，混個蹭軍功的機會。為齊軍打敗燕軍出一份小力。

  順帶找太后把夢寶姐妹的身世問清楚。

  風華宮中，何雲霄被太后拉住雙手，親熱無比地噓寒問暖。

  吃過了嗎？天氣冷了，多穿衣服。這等通用型問候話語, 被太后拉住手的何雲霄，已經聽她來來回回說過好幾遍了。

  何雲霄蠻不喜歡面見太后的。這倒不是說他不喜歡太后，而是太后對他太好，好到總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娘親親生的程度。

  何雲霄心裡嘀咕：何元豪年輕時不會幹過傻事吧？不會吧？不會吧？

  何雲霄自己也知道，這不過是句玩笑話，經不起推敲的。且不說老爹何元豪在朝堂站隊上站到太后的對立面, 就說遺傳, 自己和太后長的也根本不像。不可能和太后有血緣關係。

  越是這樣, 越是說明太后態度的詭異。

  明明非親非故的，為啥對我這麼好……

  沒理由啊。

  「來人，天氣冷了，把本宮私藏的陳釀拿出來給霄兒暖暖身子。」

  太后說完，還不忘提醒宮女道：「要溫的，不能太燙。」

  邊上立著的宮女道了聲「是」，就領命下去了。

  太后的寢宮中不只有一名待命的宮女，這位下去做事，還有三四位在殿裡站著待命。

  李湘君的身世，何雲霄不用想都知道是絕密。而現在大晚上加孤男寡女，讓太后摒退左右和自己獨處，也不太合適。

  不過何雲霄仗著太后的寵愛和夢寶的偏袒，還是硬著頭皮道：「太后，何雲霄有話要說。」

  太后笑眯眯地看著何雲霄，對殿中的宮女們都擺了擺手，道：「都出去歇歇。」然後才小聲說：「怎麼了？和清淺鬧矛盾了？」

  何雲霄被太后的話嚇了一個激靈。

  「您都知道了？」

  太后掩嘴，笑得前仰後合，「你們日夜在風華宮幽會, 真當本宮是傻子不成？」

  在齊國，婚前要人家姑娘的身子，絕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好事。若人家姑娘願意，那這事也就默契地隱瞞下去等成親後便無事了。若人家姑娘不願意，那男子是要被押入大牢的。

  此事最恐怖的地方在於，姑娘父母的意見，也可算作姑娘本人的意願。

  也就是說，太后要想拿下何雲霄，頃刻便能判他秋後問斬。

  何雲霄見太后已然洞悉他和夢寶的事情，態度瞬間恭敬，連忙從太后賜他的椅子上下來，大禮跪地道：「太后，此事全是我何雲霄的錯，我……」

  太后笑眯眯地看著何雲霄，起身去拉他起來，道：「霄兒，本宮當初見你心喜，當真是沒看錯人。這事怎會是你的錯呢？清淺什麼性子本宮還不知道？她若不是對你死心塌地, 豈會讓你碰她一下？

  「本宮當初便和她說過你, 結果她還不屑一顧。如今還不是天天晚上都趕著睡本宮的風華宮。你和清淺以後好好過日子便是, 最好能多生幾個寶寶給本宮玩耍, 全當是你孝敬本宮了。」

  何雲霄驚訝於太后的開明。

  齊國保守婚前的事情，一直不太被主流觀點所允許，沒想到太后……

  等等……李湘君是怎麼來的……

  何雲霄的面色怪異起來，太后如此開明不會因為她自己就……

  「太后，何雲霄有一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先等本宮一下。」

  何雲霄：？

  太后說完起身回內屋，好一會才出來。出來時，手裡還拿著一個極其精美的小盒子。巴掌大小，三指厚度。

  太后把小盒子遞給何雲霄，笑眯眯地道：「出宮再打開。」

  「何雲霄多謝太后！」

  太后意味深長地說：「都是一家人。給你也是給清淺了。」

  何雲霄看太后心情不錯，舊事重提道：「太后，何雲霄有一事……」

  「霄兒想說什麼只管說吧。皇后沒立，這後宮便是本宮說的算。」

  「『清夢』這名字，您有印象嗎？」何雲霄先拋出夢寶的秘密試探試探。

  太后一愣，旋即笑道：「清淺從前便是叫做『清夢』，只不過『夢』同『孟』，後來就改掉了。此事知道的人很少，是清淺和你說的？」

  何雲霄不置可否，而是繼續道：「殿下從前是叫『孟清夢』嗎？」

  「嗯。」

  「太后……」

  「你說。」

  「我想問的是『李清夢』。」

  太后嬌軀一震，看著何雲霄駭然道：「伱去燕國了！？」

  不只太后震驚，何雲霄也同樣心中震動。

  自己去燕國一事極其保密，連姜姐姐和老爹姨娘都不知道，太后更不可能知道。

  眼下，太后僅從一個名字就知道我去過燕國。這只能說明，她一直知道李湘君的存在！

  「太后，我見過她了。」何雲霄一字一句鄭重地說。

  太后緊緊抓住何雲霄的胳膊，眼含淚光道：「怎麼樣？她還好嗎？」

  何雲霄點頭道：「和殿下一樣漂亮。」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輕輕點了點頭，掏出手絹擦了擦淚眼，隨即對何雲霄道：「此事絕不能告訴別人。一定要爛在肚子裡！」

  太后這番表現，說明她一定知道什麼。

  何雲霄忍不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本宮在入宮之前便有身孕。」太后道。

  何雲霄震驚了。

  這是可以說的嗎？.jpg

  不等何雲霄反應，太后隨即說出了更勁爆的話。

  「湘君出生後不久，就被她父親帶去燕國。『清夢』這名字，也是她生父給她取的。」

  何雲霄人傻了，各種狗血的劇情在他腦中飄過，腦袋都有點不夠用了。

  太后嘆了口氣幽幽道：「你知道孟氏宗族為何敢讓清淺獨攬大權嗎？因為在必要的時候，他們可以讓她把所有權力全交出來。」

  何雲霄想到了另一個人。蕭峰蕭大幫主。

  從武林前輩到人人喊打，不過在他遼國身份爆出的一瞬間而已。

  夢寶那麼喜歡齊國，沒想到她自己卻是燕國人，這太殘忍了。

  何雲霄緊了緊拳頭，齊燕不是宋遼，自己絕不能讓蕭峰的悲劇出現在夢寶身上！

  何雲霄雖然不愛動腦子，但這並不代表他是毫無知覺的笨蛋。齊燕的關係，傻子都能看出來有貓膩。

  齊燕兩國的百姓、習俗、建築習慣都極為接近，從歷史上來說，是孟氏發跡，打下了燕國的半壁江山創立齊國，兩國本為一體。而且現在李家姐妹又同時登上兩國權力的巔峰，這事也不應該是巧合。肯定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

  「太后，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太后起身，拉著何雲霄的手慢慢往外走。

  「霄兒，陛下如今已經十一歲了。再過三年，陛下十四歲，那時清淺交權，你便可以帶她回侯府。你若喜歡南珠，本朝沒有先例，本宮也會想辦法把她給你。有侯府在，足夠你們富貴一生。只是湘君……你就忘了她吧。忘記她，就當從沒見過。也別對清淺提起。」

  「太后。」

  「霄兒，」太后罕見地沒有笑，而是認真道：「本宮知道，但本宮不能說。會害了你。」

  風華宮正殿門口，太后朝何雲霄和夢寶幽會的偏殿方向努了努嘴，道：「快去吧，有人還等著你呢。注意身體，別玩太晚。」

  何雲霄一邊走一邊覺得不對勁。

  太后的話，好像有哪不太對勁，但細細琢磨，又琢磨不出來。關鍵這事涉及李湘君，又不能和別人商量……

  對了！看看太后給的小盒子，也許秘密就在小盒子裡！

  何雲霄迫不及待地打開太后給的盒子。

  結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盒子裡安靜地躺著幾隻古代版小兔兔。還有一盒香噴噴滑膩膩，吃起來很滑溜的蜂蜜膏。

  何雲霄：……

  何雲霄拿著小兔子，很想感謝太后的好意。

  但這東西他用不了。

  不是製作不精細，而是小兔子的年份太小了，不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