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了。

大門開了。

記者會結束，張燁走下台。

可是，一群記者卻誰都沒有走！

「張老師！」

「張老師留步！」

「請接受一下採訪！」

「張老師！」

「您等一下！等一下！」

無數記者激動得一擁而上，有些坐在後面幾排的男記者，甚至直接踩著椅子從後面竄過來了，一頭衝到了台上，都瘋了似的！

張燁卻沒有回答任何人的提問，也沒有接受任何人的採訪，一轉身，直接從後台走了。

後面十四頻道的工作人員見狀，趕緊上前把記者們攔在外面，大聲道：「請回吧，各位先請回吧。」

有幾個記者一看這個架勢，知道今天也採訪不到張燁了，他們的敏-感性很高，知道今天是要出大事了，馬上回頭找到自己負責攝像的同事，扛上攝像機和相機就拼了命地往外跑！

有記者一看，也回過神了！

「走！」

「快快快！」

「回台里！」

「趕緊聯繫主編！」

「先去把車開過來啊！」

這個記者會……不，準確的說是這部紀錄片太驚人，他們需要馬上回去徵求領導的意見，這種天大的新聞，不可能有什麼獨家了，看的就是一個快，誰先發出來，誰就佔據了優勢！

不過他們再快，肯定也沒有央視新聞頻道的人快，因為人家根本就不用開車回單位，人家上樓就是單位了！

這部紀錄片前幾天就是央視領導下令禁播的，新聞頻道的人當然不敢擅做主張，趕忙第一時間跟上面彙報了。

這一下，整個央視都驚呆了！

周副台長拍案而起，「什麼？你說什麼？」

李副台長瞪著眼子道：「你，你再說一遍？」

新聞頻道的女記者苦澀道：「張燁在記者會上，用現場演講的方式把紀錄片發布了！這，這是現場的錄像。」

他們慌忙看過去。

快進。

再快進。

只用了五分鐘他們就看完了！

幾個台領導的臉色一瞬間都白了！

「這個張燁又抽什麼瘋了？」

「他都要離開的人了，還管什麼閑事啊？」

「氣死我了！」

「這是無法無天了啊！」

「這麼多記者都在，他真敢這麼說？」

「片源都被刪了，他，他竟然搞現場演講？」

「不能讓這播出去啊！」

「這可是央視召開的記者會！播出去就完了！」

「去通知台長！」

「快！」

「告訴台長！出大事了！」

……

後台。

十四頻道的人都站在了張燁面前。

黃丹丹看著他，「張導，謝謝。」

張燁笑笑，「既然答應你的事，天塌下來我也得辦，不用說謝謝，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病，好好手術，以後我還等著你給我幫忙呢。」

「張導！我……」童富臉都憋紅了

哈齊齊道：「我們之前都以為你……」

張左氣道：「這麼大的事，您為什麼不跟我們說啊！」

張燁笑道：「你也說了，就因為是這麼大的事，別人扛不住。」

「大家一起扛啊！」

「對啊！」

「我們一起扛！」

「您幹嘛一個人上啊！」

「您這是看不起我們啊張導！」

眾人都你一嘴我一嘴，其實心裏面都是很感動的，記者會之前大家早都放棄了，甚至辭職的心都有了，可當看見張燁氣定神閑地出現在舞台，說出那一段開場白之後，他們每個人都感到一股熱血沸騰！

張導還是張導！

他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張燁看看圍著他的眾人，說道：「不是看不起大家，是沒必要拉著你們一起得罪人，我一向不招人喜歡，得罪的人也多了，我不在乎這個，你們就不一樣了，你們以後還得在圈子裡混，非要弄得跟我一樣臭名昭彰人見人打啊？沒必要，咱們是一個團隊，分工不是一直都很明確的嗎？你們負責做節目，得罪人的事我來！」

哈齊齊道：「張導，對不起，我之前還……」

張燁打斷她，「是我對不起你們，什麼也沒跟你們說，其實那天聽你們說即使背上罵名也想把這部紀錄片公之於眾，我心裡挺感動的，也挺自豪的，你們沒給我丟人。」

……

某報社。

此刻已經忙成了一團！

很多人在打著電話，還有很多報社的領導和員工圍在一個屏幕前，回放著十四頻道記者會的現場視頻！

看完。

一當時在現場的記者道：「總編，這，這能發嗎？」

另一個記者道：「張燁明確揭露了霧霾來源，鋼鐵廠，加油站，尾氣排放，污染企業，甚至還有居民燃煤供暖，這，這要是發出去，豈不是要大亂了？」

大家都不是很確定，都在等著領導說話。

一個副總編道：「這不能發吧？」

另一個編輯道：「就算知道了霧霾來源，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停止供暖？取締鋼鐵廠？去工業化？」

另一個報社領導卻有不同意見，「張燁哪句話說要去工業化了？哪句話說要停止供暖了？供暖有污染，可以減少燒煤，增加天然氣供暖的比例啊！鋼鐵廠污染，可以下令規範環保設施，加強整治力度，讓民眾予以監督！車輛尾氣污染，可以加大處罰，那些超標的貨車，見一個罰一個！這怎麼叫什麼也不能做？」

那副總編道：「可老百姓不會這麼想啊！他們會想要把鋼鐵廠徹底剷除！不讓大貨車進城！民眾都是愚昧的，他們如果看到這部紀錄片，那……」

「行了，不要吵了。」總編輯說話了。

眾人都看向他。

總編輯笑了一聲，笑得很無奈，「說真的，我突然有點佩服他了，至少張燁敢說話，敢說真話，還敢說全部真話！」沉默了一會兒，總編輯一聲令下，「報，就這麼發！視頻交給老胡那裡，下午報紙的新聞稿子我親自來寫！」

「總編！」

「為什麼啊？」

「真發啊？」

「啊？」

總編輯突然看向眾人，「為什麼不發？為什麼不能發？張燁，一個主持人，一個紀錄片的導演，他做了我們這些媒體人士沒能做到的事，這種報道，本來應該是我們來寫的，本來應該是我們來發現曝光的，可現在，被他一個紀錄片工作者搶先了，你們不覺得丟人嗎？可我覺得丟人！我現在覺得特別的丟臉！我知道這樣的報道上面可能不會批，但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有時候，總要有點骨氣的吧！」

眾人都沉默了。

總編輯說道：「這件事，應該讓民眾知道，民眾有權知道！」

一個女編輯笑了，「總編輯說的對，我也突然明白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喜歡張燁了，這個人總能在有些時候，讓人想起以前的自己，現在流行一個詞——叫『不忘初心』，我估計這個詞張燁是永遠也不會懂的，因為他這些年說的，做的，都是他的初心，他從來沒忘記過，可我們，或許都忘得差不多了。」

「那就發吧！」

「靠，發就發！」

「對，說的跟我們怕事兒似的！」

「我去聯繫老胡那邊，讓報社網站把視頻原版發出去！」

「總編，我幫您寫初稿！」

「干吧，天塌了就塌了，反正有張燁頂著呢！」

整個報社都忙作一片！

與此同時，其他報社電視台也都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