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張燁和吳默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里，吳默的聲音都快哭了的感覺，「張哥啊，你是我親哥，這廣告你不是說沒問題嗎？怎麼全社會都在罵啊！現在我隨便翻開一個網頁，打開一個微薄，都有罵我們公司產品的啊，我們腦黃金現在可是臭名遠揚了，本來那些軟文還起到了一些效果，可如今，名聲和口碑都敗到家了啊！」

張燁卻笑道：「你放心吧吳總。」

「我能放心么我。」吳默焦躁道：「現在還怎麼宣傳？怎麼宣傳都不行了啊，來不及了，也扭轉不了這個劣勢了！你是不知道，其他那些也是打著過年旗號做廣告的保健品公司，都在看我們笑話呢！」

張燁道：「看銷量吧。」

「都罵成這樣了，銷量要是能好，我把腦袋擰下來！」吳默斷言道。

張燁哭笑不得，道：「吳總，大過年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其實我之前還不敢肯定這廣告行不行，但現在看到這麼多人罵，我已經能百分之九十九的確定了，肯定沒問題，咱們不怕人罵，罵得越熱鬧越好！」

吳默道：「啊？怎麼講？」

張燁道：「我現在只有一個建議，就是繼續生產產品，能出多少出多少，補充貨源，不然就錯過好時候了。」

「還補充？現在已經壓了不少貨了。」吳默道。

張燁堅定道：「你相信我，這都是暫時的，我敢保證，從現在開始，腦黃金的銷量絕對不可同日而語了！」

門外。

鑰匙聲響，肯定是爸媽回家了。

張燁便快速道：「我還有點事先不說了吳總。」掛了電話一出卧室，果然看到老爸老媽前後腳進門了，「回來這麼早？」

老爸脫鞋，「明兒年三十，早下班了。」

老媽沒好臉色，「昨天你幹嘛去了不回家？」

「嗨，喝多了，跟朋友家睡的。」張燁含糊其辭。

電視還開著，這時，腦黃金的廣告又播出了，聲音吸引了老爸老媽的注意，側頭看了一眼。

老媽無語道：「這什麼腦殘廣告！」

老爸也說道：「現在廣告質量越來越低了，什麼跟什麼就敢在電視台播出啊，也不怕人家笑話。」

張燁：「……」

末了，畫面出現了張燁手舉腦黃金商標的鏡頭。

老媽一下就愣住了，「兒子！你怎麼在廣告上呢！」

張燁苦笑不已道：「我上次不是跟您倆說了嘛，我給一家保健品公司代言了，就是這個腦黃金啊。」

老媽傻眼道：「這廣告也是你策劃的？」

「是啊，都是我搞的。」張燁道。

老媽一下不幹了，劈頭蓋臉就是對著兒子數落了起來，老爸這回也是跟老媽站在了一個戰線里，一起說起張燁，什麼你一個主持人一個外行學人家做什麼廣告啊，什麼做這種破廣告不是坑人家保健品公司么之類的。老媽雖然貪財，但也是實在人，兒子拿了人家這麼多代言費卻給做出這麼個廣告，一點也對不起那上百萬的價格啊，老媽心裡也覺得過意不去啊。更別說老爸了，老爸這人勤勤懇懇了一輩子，從不貪小便宜，沒拿過單位一分錢，這下也有點接受不了！

老爸喝斥道：「你這是害人！」

老媽擔心道：「人家公司要是破產了，到時候肯定得告你。」

張燁跟他們說不清楚，「哎呀，爸，媽，你們想多了，我做事你們還不放心啊，我有譜兒，對了，明兒三十兒了，我出去買點東西吧，明兒給我姥姥家和我奶奶家帶過去，我走了啊。」趁機跑了。

……

超市。

樓下就有個大賣場。

張燁又戴墨鏡又戴口罩，推著一個小車進了購物區，開始挑挑揀揀地買東西，水果啊，香煙啊，酒啊，都弄了點，過節嘛，這些東西都是必不可缺的。

突然，他看到了腦黃金的貨台！

七八個年輕人在底下站著，翻翻看看。

「這就是廣告上那腦黃金吧？包裝還可以啊。」

「我也看那廣告了，現在網上好多人都討論這保健品呢，挺火的，我買兩盒吧，得給我爸媽送。」

「這東西效果行嗎？」

「應該行，我看網上有報道，說什麼人的腦子裡有個很重要的東西，需要補充什麼的，跟衰老啊記憶力啊都有關。」

「喲，那我也買兩盒。」

「怎麼這麼貴啊？」

「好東西自然貴，反正一年就一次，買吧。」

「算了，咬咬牙買了，你說得對，一年就過這麼一次年，貴點也不心疼，都是給長輩的。」

幾人一走，貨架上頓時少了十幾盒腦黃金。

不遠處還有一些人再找超市工作人員問東西呢。

「大姐，腦黃金有嗎？」

「有啊，在那裡呢。」

「謝謝啊。」

「這腦黃金賣得挺快的，一下午都快賣完了，你們要買趁早，我看晚上估計就得沒貨了，過年了，送老人送這個最好，東西拿得出手，又有保健效果。」

「行嘞，那我趕緊拿幾盒！」

「我多要幾盒的話打折嗎？我媽聽鄰居說跟網上看過什麼文章，點了名要我今年過年別送別的了，就要這個腦黃金。」

「喲，這個暫時不打折。」

「行吧，不打折也得買呀，唉，老人家發話了。」

張燁推著購物車過去以後，看到貨架上的腦黃金就剩下十幾盒了，其他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空空蕩蕩的，顯然都被人買光了。他並不意外，笑笑，繼續往前買東西去了。保健品行業競爭很激烈，尤其是過節過年的時候尤其突出，一般保健品看什麼？一來肯定是看功效，可是既然能通過國家審批的，功效都是有的，而且這種東西大家也不常買常吃，讓老百姓天天吃這個也吃不起啊，功效自然也不熟悉，那看什麼？那根據什麼選擇？張燁這次的廣告給出了答案！

靠宣傳！

靠策略！

保健品的廣告，可和一般生活品的廣告概念跟核心都不一樣的！

所有人都在罵？張燁一點也不怕，這種罵聲越多越好，這是有人氣的體現，怕就怕廣告扔下去了濺不起一絲浪花，那才是最要命的！張燁是混娛樂圈的，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有時候罵出來的人氣那就不是人氣了？也是的！像他那個世界類似的腦白金，廣告不就是被人罵過來的嗎？可結果怎麼樣？腦白金銷量飆升！而且腦白金公司多少年了都沒有換過廣告！一直都是這個「今年過節不收禮」！在這條所有人都認為是腦殘的廣告道路上一路走到死一路走到黑！

人家憑什麼敢這麼玩？憑的就是過硬的市場銷量！

雖然大家在罵，可是大家罵過之後也都在買賬！

決定一個東西行不行的，是市場，是銷量，而不是聲音，如果真聽了大家那所謂的聲音，張燁那個地球的腦白金恐怕也不會有當時這等規模了。

這件事看著有些矛盾，說起來也挺奇怪的，但事實就是這樣，大家嘴上說的跟實際上做的，有時候並不一樣，眾人臭罵腦黃金的廣告，但並不妨礙他們過年時給父母長輩購買幾盒。

廣告這行水很深，張燁不是專業學廣告的，裡面具體再核心的東西，他其實也是模稜兩可說不清楚，他只明白大概造成這種局面的幾點因素：一，洗腦，二，打著過節的牌子，三，打著父母長輩的牌子。一個白天的時間，廣告就這麼火了，打出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過節送禮看什麼？就是送個實惠，送個健康，最重要是送一個面子，弄一個誰也不知道的保健品送人，總是軟一些，腦黃金在這時候異軍突起，一下子把保健品市場的大部分露臉機會都佔據了，銷量自然會有直接反應！甚至很多過年時不知今年又該送什麼的子女晚輩們一看廣告，也會給出一個指向和暗示，送禮就送腦黃金啊，不用費盡心思糾結了，就它吧！

張燁故意等了半晌，二十分鐘后又回來了貨架這邊一趟，這邊的腦黃金已經空空如也，一盒都沒有了，全部賣光！

然後，就看到幾個超市工作人員從那邊趕了過來，開始往上搬貨，一盒盒腦黃金又運到了貨架上，顯然是剛拿到的貨，吳默那邊的公司肯定是得到回饋了！

「賣這麼快？」

「我也來一盒吧！」

「看來還不錯啊，我也買點給我爸吧！」

好多來購物的人一看銷售這麼好，也都隨大溜地買了！

……

其他超市，其他腦黃金專賣店，網店，其他各省自治區的各個地方，也都不斷上演著這神奇的一幕！

「賣完了？」

「我剛看廣告來的，怎麼就沒了？」

「我還說給我家裡人買了送禮呢。」

「各位稍等，現在腦黃金貨品緊缺，已經在聯繫貨源了，貨馬上就到，大家再等十分鐘！」

……

張燁的世界，有人曾經說過——腦白金之所以能形成今天的規模、能造成今天的傳奇，靠的就是一個腦殘廣告！

這話，張燁以前覺得有點託大。

但現在看來，或許一點也不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