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早晨七點多。

張燁從噩夢中驚醒了，一摸後背，都是冷汗啊，秋衣後面都被汗水打濕了一大片，唉，全是給昨晚的事嚇的啊，嗯，其實要說嚇也不至於，張燁心裡更多的其實是不好意思，總覺得尷尬到了極點。

門開。

老媽進來了，「起了啊？」

「啊。」張燁嗯了一聲。

老媽道：「那趕緊來吃早點，一會兒還上班呢。」

張燁眨巴眼睛，「我今天就不去了吧？反正學校也沒課了，就這麼最後一天，然後就都放寒假了。」

老媽嘿道：「那也得站好最後一班崗啊，怎麼就一天了還撂挑子？趕緊給我起床吃飯，別懶得跟豬似的，我還沒問你昨天晚上怎麼那麼晚才回來呢，跑個步跑倆小時？你有那個體力么！」

張燁趕緊搖手，「您快別提昨天了，一提我就頭疼，我起還不行么。」說著還嘀咕，「唉，我那麼晚去跑步，您說您和我爸幹嘛不攔住了我啊。」

老媽被氣樂了，「臭小子，你自己大冷天要出去抽瘋，還怪上我跟你爸了？」

張燁想流淚，「下次我再大晚上要出門，您一定攔住我啊。」

飯後，張燁上班去了，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說實話今天都不想去學校的，實在不知道見到吳則卿后怎麼辦啊，照片的事情雖然已經有了結果，吳校長也發話了，但張燁心中還是不踏實啊，話兒上是過了，也保證了，可事兒顯然沒那麼容易過去的，畢竟那不是普通的照片啊。

……

北大。

張燁開車過校門。

保安一看他，笑著打招呼，「張老師早！」

「早。」張燁道。

北大這麼多老師，保安肯定是認不全的，但張燁他當然認識，北大的師生和工作人員沒有不認識張燁的，他道：「今天中文系禮堂裝修，施工材料堆了一片，沒有車位了，我建議您把車停在外面。」

張燁立即掉頭，「得嘞，多謝啊。」

車停在了外頭，張燁步行進了正門。

這一下車，好多路人都一眼看到了他，七八個人圍了過來。

「是張燁！」

「哎呦！見到真人了！」

「這是來北大上班的吧？咱們快要個簽名！」

圍上來的幾個人里有老太太，有小年輕，男女老少什麼人都有，就算是一些一線明星，也沒幾個有張燁這麼「老少通殺」的，一般明星的粉絲群體受眾是比較準確的，都有一個固定的年齡段，比如韓國那幾個唱歌的，粉絲團都是十幾歲為主，比如國內幾個拍電影的一線明星，受眾都是二三十歲，或比如一些老戲骨，粉絲群年齡更偏大了，一般在三四十歲往上。可張燁沒有這麼一說，這廝是葷素不忌什麼都說，來過少兒童話故事，弄過《百家講壇》，辦過脫口秀，寫過歌，出過書，罵過人，搗過亂，所以喜歡他的人沒什麼年齡區域，是從四歲到八十歲都有的，而且還相當平均。

這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張燁的劣勢，因為他定位不準確，但張燁自己卻覺得這反而是他的優勢，因為他的目標跟別人不一樣，想成為一個全世界最最頂尖的明星藝人，做到那個誰也沒有完成過的任務，顯然是不能只是局限於一個固定年輕段的成就的，那樣沒意義，也永遠成不了第一，如今張燁所走的路線雖然要緩慢一點，艱難一點，也要比別人名氣提升的慢一些，可卻是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很穩，也很踏實，根基打得很牢固。這就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了，雖然現在人氣增加的散亂一些，什麼行業什麼領域都涉獵，還沒有一個最終飛騰的人氣大爆發，但張燁卻很滿足，這種全領域全年齡的粉絲基礎優勢，在未來會慢慢體現出來的。

「張燁！」

「給我簽個名吧！」

「小張老師，我孩子特喜歡你呢。」

「張老師，我爸是你粉絲，他說你《紅樓夢》講的特別好，您跟我合個影吧，我爸得樂壞了。」

大家圍住不讓他走。

張燁也不著急呢，就一一滿足了大家的要求。

不過還是有一些路人奇怪地望著這裡，顯然並不認識張燁是何許人也，在京城，張燁人氣很高，可是也不可能到那種「天下無人不識君」的地步，他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全方位發展路線，造成了他不會像只專攻某一個領域某一個年齡層的明星藝人那麼通過不斷積累和重複讓人印象深刻。但是在和他同等級的藝人里，張燁絕對是人氣和口碑最高的，這一點也誰都比不了他。

走了。

給粉絲簽好名，張燁慢步往裡走，北大里的好多學生看到他后都熱情地打招呼，張燁也一一回了「早上好」。

前面就是中文系校區了。

果然是卡車車來車往，拉了一大堆裝修材料。

一幫人在那裡指揮，忙著，張燁本想直接過去的，可掃眼一看，腳步下意識就是一哆嗦——他看到了吳則卿。

最不想碰見的人啊！

怎麼剛來上班就碰到了？

張燁頓感自己今天有些點兒背，然後趕緊找了找路，準備繞個遠假裝沒看見她，偷偷溜過去。

吳則卿今天還是穿的旗袍，只不過換了一個顏色，換成了一件藏藍色的旗袍，胸口綉著朵兒黑色的花，然後就沒什麼其他裝點了，藏藍色的衣服不好穿，尤其旗袍，平常人穿不了，因為穿在身上會顯得比較老，但是套在吳則卿的身上卻……好吧也有點老，人家就是那個歲數啊，也不可能跟小年輕一樣穿得花枝招展的，因為天冷，外面還加了件外套披著，反正怎麼穿都好看，美的溫婉動人！

吳則卿是和一個跟張燁應該差不多歲數的男孩兒站在一起的，那邊就他們兩個人，在說話。

吳默有些撒嬌的感覺，「小姑。」

吳則卿沒看他，監督著那些施工材料，微笑道：「不用說了，趕緊回你公司吧，姑姑還得忙呢。」

吳默哎呀道：「您忙我就不忙了啊？我這開一個公司容易么，上下員工一兩百人等著我養活呢，您就幫我這一個忙吧，不然我公司真過不了今年就得倒閉了啊，現在產品銷量一天不如一天，我都急死了。」

「老張，這個材料淋不了雨，讓他們搬裡面吧，你辛苦辛苦，進去張羅一下。」吳則卿對那邊指揮了幾句，然後對侄子溫雅道：「小默，當初家裡就說讓你好好讀書，然後走仕途，做做學問也是好的，可你不聽，大學還沒畢業就要搞什麼創業，現在知道難了？公司哪裡是那麼好經營的。」

吳默道：「我跟我爸媽借了不少錢了，這要是賠了，我以後怎麼抬頭啊，您必須得幫我這一把。」

吳則卿隨口道：「我這裡還有點錢，不夠你填窟窿的，不夠也能讓你緩一陣子。」

吳默不要，「您的錢我哪兒能拿啊，而且也不夠，治標不治本，我現在要的是銷量，是成績啊，這馬上過年了，我已經跟京城衛視忍痛花血本傾家蕩產買了一個時段十五秒鐘的廣告，這是您侄子最後一搏了，您好意思不支持我一下嗎？我也沒要求什麼別的呀，我就是想讓您跟張燁老師說一聲，讓他幫我代言個廣告，然後再幫我謀划個廣告策劃，最好吧，最好別要太多代言費，咳咳。」

咦？

怎麼說到我了？

張燁想走來著，卻恰好聽到了倆人的說話聲，這下子也不能裝作沒聽見了，代言？廣告？吳則卿的親侄子？